澄怀,悄焉动容,盖已近跨六如,远追洪谷,孤行法外,轶宕之致尽矣。已当郁冈先生秋堂隐几,游于云溪,而王山人已隔牖含毫,分云置壑。两公神契默成,真足鼓舞天倪,资其灵举,尚哉斯图。观二瞻仿董源刻意秀润,而笔力少弱。江上翁秉烛属石谷润色,以二瞻吾党风流神契,欣然勿让也。凡分擘渲澹,点置村屋溪桥,落想辄异。真所谓旌旗变色,焕若神明。使他日二瞻见之,定为叫绝也。

  仇实父因过月院,大青绿设色,风华研雅,又饶古趣。伯驹以后,无与争能者矣。王子兼采两家,遂足超仇含赵,度越流辈。

  池塘竹院,石谷仿刘松年邱壑,极隽逸。设色兼仇实父,澹雅而气厚。此石谷青绿变体也。设色得阴阳向背之理,惟吾友石谷子可称擅场。盖损益古法,参之造化,而洞镜精微,三百年来无是也。

  求桃源如蜃楼海市,在飘缈有无之间。又如三神山,反居水底,舟至辄引去。武彝山中,时闻仙乐缭绕岩巅,异香氤氲,发于林皋,白云冉冉下坠,即之不可得见。观此洞壑深杳,古翠照烂,落花缤纷,烟雾杳然,王山人若已造其境,故能得其真。宇宙美迹,真宰所秘,乃不越襟而能问津于研席间。始知刘子骥辈,真凡夫耳。

  唐解元画竹题诗:“一林寒竹护山家,秋夜来听雨似麻。嘈杂欲疑蚕上叶,萧森更比蟹爬沙。”乌目王山人画竹,得六如遗意,并书六如诗句。余和云:“派衍湖州有几家,倪迂自笑竹如麻。谁能染得湖江影,风在烟梢月在沙。”又和云:“从来爱竹是王家,墨雨如烟染白麻。一片秋声横断壑,半江残雨过平沙。”六如诗句,谐谑殊甚。余和诗故作庄语,因王山人画竹意似严整,不复相嘲耳。

  南田篱下月季,较他本稍肥,花极丰腴,色丰态媚,不欲使芙蓉独霸霜国。予爱其意,能自华擅于零秋。戏为留照。

  徐熙画牡丹,止于笔墨随意点定,略施丹粉,而神趣自足,亦犹写山水取意到。

  东坡于月下画竹,文湖州见之大惊,盖得其意者,全乎天矣,不能复过矣。秃管戏拈一两折,生烟万状,灵气百变。

  朱栏白雪夜香浮,即赵集贤夜月梨花。其气韵在点缀中,工力甚微不可学。古人之妙,在笔不到处。然但于不到处求之,古人之妙,又未必在是也。

  云林通乎南宫,此真寂寞之境,再着一点便俗。

  雪霁后,写得天寒木落,石齿出轮,以赠赏音。聊志我辈浩荡坚洁。

  秋夜烟光,山腰如带,幽篁古槎相间,溪流激波,又澹荡之。所谓伊人,于此盘游,渺若云汉。虽欲不思,乌得而不思。

  半壑松风,一滩流水。白云度岭而不散,山势接天而未止。别有日月,问是何世。倘欲置身其中,可以逍遥自乐。仿彼巢由,庶几周生无北山之嘲矣。

  三五月正满,冯生招我西湖,轻s出断桥。载荷花香气,随风往来不散。倚棹中流,手弄澄明。时月影天光,与游船灯火,上下千影,同聚一水。而歌弦鼓吹,与梵呗风籁之声,翕然并作。目劳于见色,耳披于接声。听揽既异,烦襟澡雪。真若御风清冷之渊,闻乐洞庭之野。不知此身尚在人间与否。冯生曰:“子善吟,愿子为我歌今夕。”余曰:“是非诗所能尽也,请为图。”图成,景物宛然无异,同游时。南田生曰:“斯图也,即以为西湖夜泛诗可也。”

  千顷琅\,三间草屋。吾意中所有,愿与赏心共之。

  春烟图,以得造化之妙。初师大年,既落笔,觉大年胸次殊少此物。欲驾而上之,为天地留此云影。

  “凤管曾吹O谷风,红绡全改旧丰容。最怜残雪离披处,斜挂枯枝折叶松。”前在武林,得观马远所图江梅松枝小帧,乃宋杨太后题诗以赐戚畹。诗为五言,极清婉有致。其画松叶,合绿为之,叶疏长,半折离披,有雪后凝寒意。冰鳞玉柯,危帜碧,真岁寒之丽宾,绝尘之畸客。吾将从之与元化游。盖亦挺其高标,无惭皎洁矣。

  乱竹荒崖,深得云西幽澹之致,涉趣无尽。

  紫栗一寻,青山万朵。二语作画最胜。

  奇松参天,沧洲在望,令人冷然神远。

  S之干霄,梅之破冻。直塞两间,孰能锢之。

  藏山于山,藏川于川,藏天下于天下,有大力者负之而趋。

  画贵深远,天游云西。荒荒数笔,近耶远耶。

  凄寒将别,笔笔俱有寒鸦暮色。

  月落万山,处处皆圆。董巨点笔似之。

  赵大年每以近处见荒远之色,人不能知。更兼之以云林、云西,其荒也远也,不更不能知之。

  长安报国寺松十数本,虬龙万状。偶忆其一,点以千丈寒泉,与松风并奏清音。隐几听之,满堂天籁。

  写此云山绵邈,代致相思。笔端丝丝,皆清泪也。

  董、巨神气难摸索处,当如支遁之马,不知者不能赏之。“青青陵上柏,磊磊涧中石。”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