睹闻,既不睹闻矣。戒惧之所不到,犹云:观未发气象,既未发矣。何容观也?余于戊子冬,与唐元徵、袁伯贰Ⅵ亩垂邸⑽夤畚摇⑽獗救纭⑾粜圃,同会于龙华寺。愍山禅师夜谈,予征此义,瞿着语云:没捞摸处捞摸。余不肯其语曰:“没捞摸处,切忌捞摸。”又征鼓中无钟声,钟中无鼓响,钟鼓不交参。句句无前后偈。瞿曰:“不碍。”余亦不肯其语曰:“不借”。是夕,唐袁诸君子,初依法门,未能了余此义,即憨山禅师,亦两存之,不能商量究竟。余谓诸公曰:请记取此语,异时必自有会。及袁伯芳李卓吾后,自谓大彻。甲午入都,与余复为禅悦之会。时袁氏兄弟,萧玄图、王哀白、陶周望数相过从。余重举前义,伯肪褂淘滓余语也。
  李卓吾与余,以戊戌春初,一见于都门外兰若中。略披数语,即许可莫逆。以为眼前诸子,惟君具正知见,某某皆不尔也。余至今愧其意云。
  袁伯酚诿至糁际,深悔所悟。于生死上用不着,遂纯题念佛往生经云:人死闻一佛名号,皆可解脱诸苦。伯纺苄诺眉埃亦是平生学道之力。四大将离,能作是观,必非业力所可障覆也。迩见袁中郎手摘永明宗镜录与冥枢会要,较精详,知其眼目不同往时境界矣。
  陶周望以甲辰冬请告归。余遇之金阊舟中,询其近时所得,曰:亦寻家耳。余曰:兄学道有年,家岂待寻?第如今日次吴,岂不知家在越?所谓到家罢,问程则未耳。丁未春,两度作书,要余为西湖之会,有云:兄勿以此会为易。暮年兄弟,一失此,便不可知。盖至明年,而周望竟千古矣。其书中语遂成谶,良可慨也。
  达观禅师初至云间。余时为诸生,与会于积庆方丈。越三日,观师过访,稽首请余为思大禅师大乘止观序曰:王廷尉妙于文章,陆宗伯深于禅理。合之双美,离之两伤。道人于子,有厚望耳。余自此始沉酣内典,参究宗乘,复得密藏激扬,稍有所契。后观师留长安,余以书招之,曰:“马上君子无佛性,不如云水东南接。”引初机利根,绍隆大法,自是不复相闻。癸卯冬大狱,波及观师。搜其书,此书不知何在。余谓此足以报观师矣。昔人以三转语报法乳恩,有以也。
  曹孝廉视余以所演西国天主教,首言利玛窦,年五十余,曰已无五十余年矣。此佛家所谓是日已过,命亦随减,无常义耳。须知更有不迁义在,又须知李长者所云:一念三世无去来。今吾教中,亦云六时不齐,生死根断。廷促相离,彭殇等伦。实有此事,不得作寓言解也。
  赵州云,诸人被十二时辰使,老僧使得十二时辰,惜又不在言也。宋人有十二时中,莫欺自己之论。此亦吾教中不为时使者。
  帝网重珠遍刹尘,都来当念两言。真华严论上,分明举五十三参钝置人。此余读华严合论偈也。当念二字,即永嘉所云:不离当念常湛然,觅即知君不可见。须觌面一回,始得。
  地水火风,四大和合。假生我身,四大各离。妄身当在何处,此圆觉吃紧语。然离妄无真,真该妄末。妄彻真原,斩头觅活,无有是处。
  彭居士有家赀百万,皆以掷之湘流,曰无累他人也。余有偈曰:家赀百万掷湘流,太华山边撒石头。个是学人真榜样,闺中儿女漫悠悠。古德谓闺阁中物,舍不得,即是禅病。闺阁中物舍得即是悟迹。如颜子之得一善是也。拳拳服膺,便是碍膺之物。学人死活,不得处永明禅师料简四句,谓有禅有净土,无禅无净土云云。皆劝人修西方,作往生公据也。然修净土,皆以妄想为入门。至于心路断处,义味嚼然,则不能不退转,故有疑城以居之。唯宗说俱通,行解相应者,不妨以祖师心投安养土。如智者大师永明寿,皆其卓然者也。
  诸禅师六度万行,未高于诸圣。唯心地与佛不殊。故曰:尽大地,只当人一只眼。又曰:吾此门中,唯论见地,不论功行,所谓一超,直入如来地也。然普贤行愿毗卢法性,足目皆具。是为圆修,不得以修与悟,作两重案也。
  金刚经四无相,但我相空。则人物寿相皆尽矣。永嘉集三料扌柬,但法身彻,则般若解脱皆真矣。华严六相义,但知真如扌忽相,则总别同异,成坏皆融矣。曹溪四智,但悟大圆镜,智则平等。观察所作智皆转矣。孟子之言巧力,临济之言照用。岂有二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