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禅之尘。”时诸郡试卷多经御览,高宗亲书此联,粘之殿壁,及唱名,上云:“卿便是陈修。”因诵此联,凄然出泪。其年第五人方翥解试《中兴日月可冀赋》一联云:“贮观僚属,复光司隶之仪;忍死须臾,咸泣山东之诏。”亦经御览,唱名特加一资。

  绍兴间,太博吴元美创岳宫三清殿,以题梁属黄龟年,龟年即解手帕濡墨大书云:“风马云龙,俨百顺钩陈之卫;金枝玉叶,拱万龄宸极之尊。”词语铿润,书法高古,吴初见公略不经思,复疑濡笔染墨非法,既而双美,始大喜心服,归语子侄曰:“此公不特词翰可敬,其才出人数等。”

  玉牒所纪,非止本支而已。凡一朝大政事、大号令、大更革、大拜罢,皆在焉。仙源、积庆特其一条耳。前此《进玉牒成书表》,罕能备言之,惟张于湖(孝祥)一表,始终对说,其辞有云:“帝系勒鸿,灿科条于属籍;圣谟启佑,严训典于宝储。尧统汉绪,肇派别于天潢;周诰商盘,丽光躔于东壁。惟昭穆亲疏之有序,与文章号令之当传。麟趾振振,共仰宗盟之益茂;虞书浑浑,更瞻圣作之相辉。”其形容玉牒,方为两尽。

  凡表中谢后当说“窃以”,各随题意。如洪景卢(迈)《代枢密使谢赐玉带表》云:“窃以裴度视师,服章武通天之宝;卫公戡难,拜文皇于阗之珍。”视师、戡难,俱见枢臣之意。又如汤岐公(思退)《谢赐御书周易尚书表》云:“窃以法始四营,莫辩乎易,文兼五典,皆聚此书。续东鲁之韦编,发先秦之竹简。意广大而莫测,辞灏噩以难窥”是也,或用事,或不用事,亦无定格。

  汤岐公谢《赐御书周易尚书表》是词科试卷,代守臣作者,其中惊语云:“删妄论于九师,掇微言于四代。月将日就,彰圣学于祗勤;墨妙笔精,竦侯藩之赡对。”又云:“垂衣裳而致治,盖取乾坤;广视听以御图,一似尧禹。秘书深刻,已参淳化之孝经,方国咸颁,远陋汉光之手札。臣叨分符竹,获睹宝奎。八法难知,徒惊端劲遒伟之状;一圻所治,顾布精微疏通之风。”洪景卢亦有警语云:“八卦之说谓之索,奉以周旋;有篇之义莫得闻,坦然明白。”又断句云:“但惊奎璧之辉从天而下,莫测龟龙之秘行地无疆。”

  杨政除太尉,汤岐公行制曰:“远览汉京,传杨氏者四世。”近稽唐室,书系表者七人。(亲切从博洽中来。)谓杨震子秉,秉子赐,赐子彪,四世为太尉。李德裕辞太尉云:“国朝重惜此官,二百年间才七人。”其用事精确如此。

  

卷七 宋

  建炎初,朱少章(弁)洪忠宣(皓)俱衔命使虏,拘在虏庭。绍兴五年,道君皇帝崩于五国城,少章在燕山闻之,服斩衰,朝夕哭,为文以祭,有曰:“叹马角之未生,魂消雪窖;攀龙髯而莫上,泪洒冰天。”后王伦归,传其文至,上览之感怆。忠宣在冷山讳闻,北乡泣血,即开泰寺荐之,其辞曰:“千载厌世,莫遂乘云之仙;四海遏音,同深丧考之戚。况故宫为禾黍(言言怆恍),改馆徒馈于秦牢;新庙游衣冠,招魂漫歌于楚些。伏顾盛德之祀,传百世以弥昌;在天之灵,继三后而不朽。”故臣读之,无不掩涕者。

  唐窦叔向上《正懿皇后哀挽诗》有“命妇羞苹叶,都人插柰花”之句。《晋史》:成帝时,三吴女子相与簪白花,望之如素柰。传言,天宫织女死,为之着服。已而,杜后崩。绍兴五年,宁德皇后讣音自北庭来,知徽州唐辉使休宁尉陈之茂撰疏文,有云:“十年罹难,终弗返于苍梧;万国衔冤,徒尽簪乎白柰。”是时,正从徽宗蒙尘,其封偶精确如此。

  钦宗嗣位未几,遽罹狄祸,绍兴末,讣音入国,任元受(尽言)时为下僚,率缙绅为位佛宫以致哀,作疏文曰:“臣等从军以出,始惭晋国之亡臣(一腔热血淋漓楮墨之间);御主而还,终愧赵王之养卒。攀号靡及,摧殒何穷!义不戴天。扣九关而无路!礼应投地,庶十力之可凭!恭顾神游超越,睿识圆明。区脱尘空,(虏地)来即宝华之法会;兜离响灭(虏音),常闻金鼓之妙音。”又疏曰:“恭惟大行孝慈渊圣皇帝,蹈千仞之渊冰,脱群生之涂炭(徽宗自是可恼,钦宗真是可怜)。皇天降割,裔土告终。万秉墨粒将御徐戎之难;六军缟素,咸声义帝之冤。恭顾法证三乘,趣超十地。如天子名为善寂万有皆空(佛号),如世尊身就涅饕徽娌幻穑ㄋ阑)。昔人有言:“读《出师表》而不泣者,必非忠臣。”余谓:“彼二表已堪流涕,此二疏乃可痛哭。”

  任元受有《贺汤侍御鹏举启》,专言秦桧之恶,其略曰:“请言自古之奸臣(争臣口,词臣笔),无若亡秦之巨蠹。公攘名器,报微时箪食之恩;擅肆刑诛,箝当代缙绅之口。忠臣不用而用臣不忠,实事不闻而闻事不实。私富贵之垄断,岂止使子弟为卿(即巧诋毒骂不恶于此);夺造化之垆锤,乃不许人主除吏。忠义扼腕,知识寒心。并愧汉臣,初乏朱云之请剑;下惭唐室,未闻林甫之斫棺。”元受,元符谏官伯雨之孙,可谓不愧其祖。杨诚斋谓其文“孤峭而有风棱,忠鲠而有义气。”良非溢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