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「宫沉羽振,锦心绣口」,柳子厚语。
韩千变万化,无心变;欧有心变。杜祈公墓志说一件未了,又说一件。韩董晋行状尚稍长。权德舆作宰相神道碑,只一板许,欧苏便长了。苏体只是一类。柳伐原议极局促,不好,东莱不知如何喜之。陈后山文如仁宗飞白书记大段好,曲折亦好,墓志亦好。有典有则,方是文章。其它文亦有大局促不好者,如题太白像、高轩过古诗,是晚年做到平易处,高轩过恐是绝笔。又一条云:「后山仁宗飞白书记,其文曲折甚多,过得自在,不如柳之局促。」总论韩柳欧苏诸公。
东坡文字明快。老苏文雄浑,尽有好处。如欧公曾南豊韩昌黎之文,岂可不看?柳文虽不全好,亦当择。合数家之文择之,无二百篇。下此则不须看,恐低了人手段。但采他好处以为议论,足矣。若班马孟子,则是大底文字。
韩文欧阳文曾文一字挨一字,谨严,然太迫。又云:「今人学文者,何曾作得一篇!枉费了许多气力。大意主乎学问以明理,则自然发为好文章。诗亦然。」
国初文章,皆严重老成。尝观嘉佑以前诰词等,言语有甚拙者,而其人才皆是当世有名之士。盖其文虽拙,而其辞谨重,有欲工而不能之意,所以风俗浑厚。至欧公文字,好底便十分好,然犹有甚拙底,未散得他和到东坡文字便已驰骋,忒巧了。及宣政间,则穷极华丽,都散了和所以圣人取「先进于礼乐」,意思自是如此。国朝文。
刘子澄言:「本朝只有四篇文字好:太极图西铭易传序春秋传序。」因言,杜诗亦何用?曰:「是无意思。大部小部无万数,益得人甚事?」因伤时文之弊,谓:「张才叔书义好。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义,胡明仲醉后每诵之。」又谓:「刘棠舜不穷其民论好,欧公甚喜之。其后姚孝宁易义亦好。」寿昌录云:「或问太极西铭。」曰:「自孟子以后,方见有此两篇文章」。
李泰伯文实得之经中,虽浅,然皆自大处起议论。首卷潜书民言好,如古潜夫论之类。周礼论好,如宰相掌人主饮食男女事,某意如此。今其论皆然,文字气象大段好,甚使人爱之,亦可见其时节方兴如此好。老苏父子自史中战国策得之,故皆自小处起议论,欧公喜之。李不软贴,不为所喜。范文正公好处,欧不及。李晚年须参道,有一记说达磨宗派甚详,须是大段去参究来。又曰:「以李视今日之文,如三日新妇然。某人辈文字,乃蛇鼠之见。」
先生读宋景文张巡赞,曰:「其文自成一家。景文亦服人,尝见其写六一泷冈阡表二句云:『求其生而不得,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。』」
温公文字中多取荀卿助语。
六一文一倡三叹,今人是如何作文!
「六一文有断续不接处,如少了字模样。如秘演诗集序『喜为歌诗以自娱』,『十年间』,两节不接。六一居士传意凡文弱。仁宗飞白书记文不佳。制诰首尾四六皆治平间所作,非其得意者。恐当时亦被人催促,加以文思缓,不及子细,不知如何。然有纡余曲折,辞少意多,玩味不能已者,又非辞意一直者比。黄梦升墓志极好。」问先生所喜者。云:「丰乐亭记。」
陈同父好读六一文,尝编百十篇作一集。今刊行丰乐亭记是六一文之最佳者,却编在拾遗。
欧公文字锋刃利,文字好,议论亦好。尝有诗云:「玉颜自古为身累,肉食何人为国谋!」以诗言之,是第一等好诗!以议论言之,是第一等议论!拱寿。
「钦夫文字不甚改,改后往往反不好。」亚夫曰:「欧公文字愈改愈好。」曰:「亦有改不尽处,如五代史宦者传末句云:『然不可不戒。』当时必有载张承业等事在此,故曰:『然不可不戒。』后既不欲载之于此,而移之于后,则此句当改,偶忘削去故也。」
因改谢表,曰:「作文自有稳字。古之能文者,纔用便用着这样字,如今不免去搜索修改。」又言:「欧公为蒋颖叔辈所诬,既得辨明,谢表中自叙一段,只是自胸中流出,更无些窒碍,此文章之妙也。」又曰:「欧公文亦多是修改到妙处。顷有人买饶录作「见」。得他醉翁亭记稾,初说滁州四面有山,凡数十字,末后改定,只曰:『环滁皆山也』五字而已。饶录云:「有数十字序滁州之山。忽大圈了,一边注「环滁皆山也」一句。如寻常不经思虑,信意所作言语,亦有绝不成文理者,不知如何。」
前辈见人,皆通文字。先生在同安,尝见六一见人文字三卷子,是以平日所作诗文之类楷书以献之。
欧公文章及三苏文好,说只是平易说道理,初不曾使差异底字换却那寻常底字。儒用。
文字到欧曾苏,道理到二程,方是畅。荆公文暗。
「欧公文字敷腴温润。曾南丰文字又更峻洁,虽议论有浅近处,然却平正好。到得东坡,便伤于巧,议论有不正当处。后来到中原,见欧公诸人了,文字方稍平。老苏尤甚。大抵已前文字都平正,人亦不会大段巧说。自三苏文出,学者始日趋于巧。如李泰伯文尚平正明白,然亦已自有些巧了。」广问:「荆公之文如何?」曰:「他却似南丰文,但比南丰文亦巧。荆公曾作许氏世谱,写与欧公看。欧公一日因曝书见了,将看,不记是谁作,意中以为荆公作。」又曰:「介甫不解做得恁地,恐是曾子固所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