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有回生之感,详《习医宜慎》条。会戚属邀赴口外,旅没。仲子嘉会,能世其业;季子端揆,以孝友著称。

  严古缘(果),仁和人。乾隆庚寅举人。先是壬申二月,恩科乡试第三场于号舍订交。垂三十年,久而愈笃。性肫挚。别数月,必作画幅题句寄赠,情溢楮墨间,弟铁桥(诚),乙酉举人,豪爽过于兄,诗笔高迈,亦工绘事,兼精篆刻。先四年卒。

  家昌年(永祚),六世祖支下,犹子行也。家奇穷,年四十方室。诗法徐谓,画师米芾。事母笃孝,有礼聘者,不忍出游离膝下,忍贫为童子师,以终其身。年八十余,及见曾孙而卒。弟介甫(永祺),年十六为山阴贾人司筦钥。

  贾人父疾,属侍医师治药,念母衰病,力不能延医,夜读医书,晓就医师求方脉之理,久之,工医术。母倚其药而生者,三十余年。为余治病辄效,言必以正,曰:“疾病皆由不自爱而起,或以先天不足归咎父母,不孝甚矣。”初,余习幕学,语余曰:“侄见郡城幕者多浪费,愿叔戒之。”又曰:“叔祖浮厝十余年,当亟谋安葬,此事无促迫者,不可以远游故,一刻忘也。”其相爱大率类是。先昌年卒。余为作《汪氏二孝子传》云。

  孙惠畴(世埰),山阴人。仲姊婿也。余孤且寒,年十四、五时,颇不为姻党所礼,独荷款接勤挚。性豪爽善饮。急人难如己,不治家人生产。游吴越间,无所遇。归而病酒,至于没。子四人,长继英,能修内,行佐幕,仁谨有闻。

  陆三德(天胜),同里人。有至性,重然诺,能知大义,为乡党信重。长余十岁,少时误陷缧绁,先大父雪出之。岁元旦起,即至大父像前礼拜。先赠公赴粤东时,属料理家事,已而赠公丧归。遇力作,无寒署,早晚有呼必应。力佣自给,独不受余一钱。曰:“吾受朝三翁未报,且诺十三叔不可负也。”

  余入试省闱,执劳无倦色。至戊子,忝列科榜,欣然曰:“吾固知朝三翁当有后也。”视余如弟,历四十年,名余不改。又四年而没。没之前夕,余客海宁归,亟过访,执余手曰:“好好尚得见弟一面,恨不及待弟官也。”盖余自少孤至成立,人情屡易,始终如一者,一人而已。

  方望山(鲁),同邑路西人。初以治疾相识,久之志趣甚洽,交相敬也。为人质直无城府,急人之病如在己身。遇敦请,虽极贫之家,严寒酷暑,皆立赴。其术以疏气为先,谓病率起于气滞,故定方多用“逍遥散”加减,所治辄效,时人号称“方逍遥”。子孔昭,亦工医有声。

  於体乾(士宏),同邑峡山人。乾隆丙午举人,性纯孝,与弟汝夔友爱甚挚。余自己卯乡试寓舍订交。长余一岁,余兄事之。后历试无不同寓。至戊子,余忝充秋赋,君攻苦益力。于家塾旁置小屋一楹,几坐皆设仄版,如号舍然。

  课日食息其中。曰:“习此,则闱中宽绰,可以从容构思。”庶几一当又八试,始与儿子继坊同出唐一峰先生门下。年已五十有八,太孺人年逾八十,君不忍离寝门,上计戚友多劝驾者,太孺人亦促办装,因过余里门叙年谊。

  余敬谢曰:“白头兄弟何当为儿辈屈!”君笑曰:“盼同年何可易得?肯不叙耶?”盖订交后四年,继坊甫生,而君辱与同榜,宜其言之慨也。具述太孺人命。余曰:“如兄者,其报国日长乎?”君跃然起,执余手曰:“微子孰肯作是言,吾计决矣。”遂不行,已而余之湖南宁远,君向晦徒步至义桥江干叙别,勉余以“亲民”之义,出《福惠全书》一册相饷。越二年,而凶问至宁远,为罢食者数日。年不副德,遇不副才。士论至今惜之。

  附录

  《双节堂庸训》自序

  《双节堂庸训》者,龙庄居士教其子孙之所作也。中人以上,不待教而成;降而下之,非教不可。居士有五男。子,才不逮中人。孙之长者,粗解字义;其次亦知识渐开。居士扃户养疴,日读《颜氏家训》、《袁氏世范》,与儿辈讲求持身涉世之方,或揭其理、或证以事,凡先世嘉言媺行及生平师友渊源,时时乐为称道,口授手书,久而成帙。

  删其与颜、袁二书词指复沓者,为纲六、为目二百十九,厘为六卷:首《述先》,志祖德也,先考、妣事具行述者不赘;次《律己》,无忝所生,有志焉未逮也;次《治家》,约举大端而已,家世相承,兼资母范,故论女行稍详;次《应世》,寡尤寡悔,非可倖几也;次《蕃后》,保世滋大,其在斯乎?以《师友》终之,成我之恩,辅仁之谊,永矢勿谖矣。

  友之存者,儿辈耳熟能详,不烦录叙;且凛凛乎,有《谷风》阴雨之忧焉。居士自少而壮、而老,循轨就范,庸庸无奇行也。庸德庸言之外,概非所知,故名之曰《庸训》。冠以“双节堂”者,获免于大戾,禀二母训也。诸所为训,简质无文,皆从数十年体认为法、为戒,欲令世世子孙、妇稚可以通晓。自念身为庸人,不敢苛子孙蕲至圣贤,而参以颜袁二书各条,则学为圣贤之理,未尝不备。

  夫人无中立,不志于圣贤,其势必流于不肖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