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。父密谓曰此事我已如此如此,方止。早饭后,广曰:“我往县告,若捕得那棍,你来作证,不然定要问你取矣。”广知胜反中己术,径从小路趱归。
  胜自幸窃得广银,茫茫然行至午,路将百里,开其箱内,乃砖石旧衣也,顿足大恨。复回原店,却被店主扭打一场,大骂曰:“这贼,你偷人银,致我被累。”将绳系颈,欲要送官。
  只得吐出真情,叩头恳免。时胜与广,已隔两日程途,追之不及,徒自悔恨而已。
  按:纪胜非雏客,乃雏棍也。先将己银,托寄于广,令其不疑,后以诈泻开门,候其熟睡,即连彼银共窃而逃,彼之为计,亦甚巧矣。盖此乃欲取姑与,棍局中一甜术也。孰知广乃老客,见出其上,察其动静,已照其肝胆,故因机乘机,将计就计,胜已入厥算中,而不自知矣。夫胜欲利人之有,反自丧其家,雏家光棍,又不如老年江湖也。待后回店,被其扭打,捻颈,哀告以求免,是自贻伊戚,又谁咎也?天理昭昭,此足为鉴。

  明骗贩猪

  福建建阳人邓招宝者,常以挑贩为生。一日贩小猪四只往崇安大安去卖,行至马安岭上,遇一棍问他买猪。宝意此山径僻岭无人往来,人家又远,何此人在路上买猪,疑之,因问其何往。棍曰:“即前马安□也。”宝曰:“既要买,我同你家去。”棍曰:“我要往县,你拿出与我看,若合吾意,议定价方好回家秤银,不然恐阻程途矣。”此棍言之近理,宝即然之,遂拿一猪与看。棍接过手,拿住猪尾,放地上细看,乃故放手致猪便走,佯作惊恐状,曰:“差矣,差矣。”即忙赶捉。不知赶之正驱之也。宝见猪远走,猛心奔前追捉,岂知已堕其术也。棍见宝赶猪,约离笼二三百步,即旋于笼内,拿一猪在手,又踢倒二笼,猪俱逃出。大声曰:“多谢你,慢慢寻。”宝欲赶棍,三猪出笼逃走,恐因此而失彼,况棍走远难追,但咒骂一常幸得三猪成聚,收拾入笼,抱恨而去。
  吾观棍之脱猪也,一邂逅相逢之顷,贼念即生,乃以诡言相哄,致宝深信,所谓君子可欺以其方者也。
  乃始也放猪佯逐以误其远赶之于前,继也擒猪踢笼,以制其不赶之于后,使人明堕其术而不自知。仓卒妆套,抑□谲也。商者鉴此,勿谓暗机隐械宜为慎防,即明圈显套,尤当加谨。

  遇里长及脱茶壶

  赵通,延平府南平县人也。家世积善,钱粮颇多,差当七图一甲里役。其甲首林钱一者,机智过人,不务生理,第饮赌宿娼。后来家业萧条,无处栖身,只得逃外。通亦不知其向往。
  一日,通与仆往杭贸易,经过浦城,憩息于亭,适见钱一,通遂骂之曰:“这奴才,你逃外数年,户丁不纳,粮差累赔,是何理也?今你见我,你何以说?”钱一被骂不甘,心生一计,向前赔笑曰:“我每欲回,送条编与里长,奈我家中欠人财物甚多,难以抵偿,故不敢回矣。今幸遇里长,如天降下,敢再推辞。况这几年,赖里长福庇,开店西关马头,家中稍裕,新娶邑人徐某之妾为妻,被人欺奸。我乃孤身一人,出外独居,无奈伊何。今幸遇里长,则有主矣。里长往杭州,亦经门处过,即到我家暂歇。自当算还编银,又烦代我作主。”通听其言,私心喜曰:“今日得此,可作往杭盘费,诚可谓出门招财也。”
  遂与同行。至一店所,钱曰:“里长今朝起早,又路行半日,肚又饥矣,上店沽酒湿口,何如?”应曰:“可。”遂入店。
  叫店主暖酒,切豆腐与通食,便问店主曰:“这里有好红酒猪肉否?”店主曰:“市前游店,肉酒俱有。”钱一曰:“可借壶秤一用。”店主拿壶秤出,钱接过手,直望游店,转弯抹角,潜躲而去。
  通与仆吃酒一壶将尽,乃对仆曰:“钱一去许久不来,莫非与人争斗,不然,此时当来矣。汝往看之。”仆即往酒肉店去问,说并无钱一,待欲寻他,又不知他去向,只得秤银还酒,店主收银,索取壶秤。通怒曰:“酒是我吃,我还你犹可,壶秤是你自交钱一,何干我事。”店主曰:“人同你来,你在我店饮酒,故把壶秤借他。不然,我晓得甚么钱一。”言来言去,两下角口大闹。众人来劝,问其来历,始知甲首骗里长入店,更脱店主壶秤。众人大笑,即是他自错,赔他也罢。不得已代赔,呕气抱忿而去。
  按:林钱一始说家颇充裕,妻被棍奸,欲投里长作主,致人不疑。继也入店借壶秤,沽酒肉,以叙闲阔之情,使人不备,玩通于股掌之中,术亦巧矣。然钱一狡猾有素,通亦知之,乃一卒遇之,遂信其言,而入店饮酒,更欲沽红买肉,皆非款待之真情,在通当烛其伪而止之,曰店中不便,有酒有肉到家食之未晚也,则钱一奸无所施,将道旁脱走不暇,何至赔壶秤而受呕气也。故钱一狡也,而通亦欠检点焉。嘻!

  乘闹明窃店中布

  吴胜理徽州府休宁县人,在苏州府开铺,收买各样色布。
  揭行生意最大,四方买者极多,每日有几拾两银交易。外开铺面,里藏各货。一日,有几伙客人凑集买布,皆在内堂作帐对银。一棍乘其丛杂,亦在铺叫买布。胜理出与施礼,待茶毕,安顿外铺少坐。胜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