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,以金锭十二两来换。贲生取看,几有足色金,问其换数。后生曰:“某乡官命换的,要作五换。”贲递与邓看。而此金可有六换,若五换价公道矣。
  邓看曰:“果好,可将此金对明收起,勿过他手。”然后对银六十两还之。贲依言,先收入此金,然后还其银。后生不得展转,只得领银归。见其父云,两监生如此关防,不能再脱出。
  父顿足曰:“一家生意在此,把本子送去了,何以为生。速去访此监生何时归。”回报已讨定船,某日刻期登舟矣。体探已的。
  至期,两监生到船坐定。老棍装为一道士衣冠净洁,亦来搭船。柁工收之在船中,共谈处。道士言词雍容,或谈及京中官民事体,一一练熟。两监生及同船诸人亦乐与谈。两日后将近晚间,道士故提及辨珠玉宝贝之法,诸人闲谈一番。又说到辨金上去,道他更辨得真。贲监生因自夸彼在京换一锭足金色,换数又便宜。诸人中有求看估色数者,贲生夸耀,取出与诸人递观,皆夸羡好金。遍观已讫,时天色渐晚,复付还贲生。将收入箱际,道士亦曰:“愿借观。”接过一看,曰:“果好真金。”随手即付还讫。又道及别新话上去。贲监生收入金,晚饭已熟,各散而餐。次日道士以船钱以还柁工,与诸人别,而登岸去。
  贲监生归以金分赠妻妾。数日后叫匠人来打钏钿。先以小锭金打,匠皆称金好。贲夸曰:“更换有一锭十二两的。更好。”匠曰:“大锭金,京中光棍多以铜曹脱人。”贲曰:“取与你看,有何棍能脱我乎。”匠接过手笑曰:“正是铜曹也。”
  贲怪之,急取回看,曰:“果铜也。我与邓相公看,定是上好金,又同船诸人看皆是好金,何都被瞒过。”忽猛省曰:“嗳!是也。最后是一道士看,付还时天色近晚,我未及再检视,即收藏箱中,是此时换去也。此道士何得一铜曹如此相似,又早已在手,如此换得容易。想京中换金后生,即老棍之子。彼换时未能脱,故来搭船脱归也。”
  按:老棍子脱贲生金也,人谓其棍真高手矣,吾曰:“不然。设若贲生韬藏不露,则老棍虽有诸葛神机,庄周妙智,安能得其金而窥之,何以脱为。故责在贲生,矜夸炫耀,是自招其脱也。噫!”

 
第四类 诈哄骗
  诈学道书报好梦

  庚子年,福建乡科上府所中诸士,多系沈宗师取在首列者,人皆服沈宗师为得人。十二月初间,诸举人都上京矣。
  省城一棍,与本府一善书秀才谋,各诈为沈道一书,用小印图书,护封完密,分递于新春元家。每到一家,则云:“沈爷有书,专差小人来,口嘱付说你家相公明年必有大捷。他得异梦,特令先来报知。但须谨密勿泄。更某某相公家与尊府相近,恐他知有专使来,谓老爷厚此薄彼,故亦附有问安书在,特搭带耳,非专为彼来也。”及到他家,所言亦复如是,谓专为此来,余者都搭带也。及开书看,则字画精楷,书词玄妙,皆称彼得祥梦,其兆应在某当得大魁。或借其名,或因其地取义,各做一梦语为由,以报他先兆之意。曾见写与举人熊绍祖之书云:“闽省多才,甲于天下,虽京浙不多让也。特阅麟经诸卷无如贤最者以深沉浑厚之养,发以雄俊爽锐之锋,来春大捷南宫,不卜而决矣。子月念二日夜将半,梦一飞熊,手擎红春花,行红日之中,止有金字大魁二字。看甚分明,醒而忆之。
  日者建阳也,熊者君姓也,春花者君治春秋经也,红亦彩色之象,大魁金字,则明有吉兆矣。以君之才,叶我之梦,则际明时魁天下确有明征。若得大魁出于吾门,喜不能寐,专人驰报,幸谨之勿泄。”熊举人之家阅之大喜,赏使银三两,请益,复与二两。曰:“明年有大捷,再赏你十两。”及他所奉之书,大抵都述吉梦都是此意,人赏之者,皆三五金以上。
  至次年,都铩南翮而归。诸春元会时,各述沈道之书叙梦之事,各抚掌大笑曰;“真是好一场春梦也。此棍真出奇绝巧矣,以此骗人,人谁不乐与之。”算其所得,不止百金。以上聊述之,以助一笑。
  按:此棍骗新举人,骗亦不痛。虽赏他几两银,亦博得家人肚中欢喜四个月。惜此棍不再来,若再为之,人亦乐赏之矣。此骗局中最妙者。

  诈无常烧牒捕人

  长源地方,人烟过千,亦一大市镇也。有一日者,推命人也,至其间推算甚精,断人死生寿夭,最是灵验,以故乡里之老幼男女,多以命与算。凡三年内,有该病者,该死者,各问其姓名,暗登记之,以为后验。昼往于市卜命,夜则归宿于僧寺。
  有一游方道士至寺,形容半槁,黄瘦黧黑,敬谒日者曰:“闻先生推命极验,敢求此地老幼有本年命运该死者,当有疾病者,悉以其姓名八字授我,我愿以游方经验药方几种奉换。”
  日者曰:“你不知命,要此何干?”道士曰:“我自有别用。”
  日者悉以推过之命,本年有该病者该死者,尽录付之。
  道士后乞食诸家,每逢痴愚样人,辄自称是生无常,奉阴司差,同鬼使捕拿此方某人某人等,限此一季到。痴人代之播传,人多未信。又私将黄纸写一牌文,末写阴司二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