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行遍体,痛楚号叫;方复说之。遂作羊鸣而死。
  
  梁孝元在江州时,有人为望蔡县令,经刘敬躬乱,县廨被焚,寄寺而住。民将牛酒作礼,县令以牛系旛柱,屏除形像,铺设床坐,于堂上接宾。未杀之顷,牛解,径来至阶而拜,县令大笑,命左右宰之。饮噉醉饱,便卧檐下。稍醒而觉体痒,爬搔隐疹,因尔成癞,十许年死。
  
  杨思达为西阳郡守,值侯景乱,时复旱俭,饥民盗田中麦。思达遣一部曲守视,所得盗者,辄截手腕,凡戮十余人。部曲后生一男,自然无手。
  
  齐有一奉朝请,家甚豪侈,非手杀牛,噉之不美。年三十许,病笃,大见牛来,举体如被刀刺,叫呼而终。
  
  江陵高伟,随吾入齐,凡数年,向幽州淀中捕鱼。后病,每见群鱼啮之而死。
  
  世有痴人,不识仁义,不知富贵并由天命。为子娶妇,恨其生资不足,倚作舅姑之尊,蛇虺其性,毒口加诬,不识忌讳,骂辱妇之父母,却成教妇不孝己身,不顾他恨。但怜己之子女,不爱己之儿妇。如此之人,阴纪其过,鬼夺其算。慎不可与为邻,何况交结乎?避之哉!
  
  
  
  卷第六
  
  书证
  
  
  书证第十七
  
  
  诗云:「参差荇菜。」尔雅云:「荇,接余也。」字或为莕。先儒解释皆云:水草,圆叶细茎,随水浅深。今是水悉有之,黄花似莼,江南俗亦呼为猪莼,或呼为荇菜。刘芳具有注释。而河北俗人多不识之,博士皆以参差者是苋菜,呼人苋为人荇,亦可笑之甚。
  
  诗云:「谁谓荼苦?」尔雅、毛诗传并以荼,苦菜也。又礼云:「苦菜秀。案:易统通卦验玄图曰:「苦菜生于寒秋,更冬历春,得夏乃成。」今中原苦菜则如此也。一名游冬,叶似苦苣而细,摘断有白汁,花黄似菊。江南别有苦菜,叶似酸浆,其花或紫或白,子大如
  珠,熟时或赤或黑,此菜可以释劳。案:郭璞注尔雅,此乃蘵黄蒢也。今河北谓之龙葵。梁世讲礼者,以此当苦菜;既无宿根,至春方生耳,亦大误也。又高诱注吕氏春秋曰:「荣而不实曰英。」苦菜当言英,益知非龙葵也。
  
  诗云:「有杕之杜。」江南本并木傍施大,传曰:「杕,独貌也。」徐仙民音徒计反。说文曰:「杕,树貌也。」在木部。韵集音次第之第,而河北本皆为夷狄之狄,读亦如字,此大误也。
  
  诗云:「駉駉牡马。」江南书皆作牝牡之牡,河北本悉为放牧之牧。邺下博士见难云:「駉颂既美僖公牧于垧野之事,何限騲骘乎?」余答曰:「案:毛传云:『駉駉,良马腹干肥张也。』其下又云:『诸侯六闲四种:有良马,戎马,田马,驽马。』若作放牧之意,通于牝牡,则不容限在良马独得駉駉之称。良马,天子以驾玉辂,诸侯以充朝聘郊祀,必无騲也。周礼圉人职:『良马,匹一人。驽马,丽一人。』圉人所养,亦非騲也;颂人举其强骏者言之,于义为得也。易曰:『良马逐逐。』左传云:『以其良马二。』亦精骏之称,非通语也。今以诗传良马,通于牧騲,恐失毛生之意,且不见刘芳义证乎?」
  
  月令云:「荔挺出。」郑玄注云:「荔挺,马薤也。」说文云:「荔,似蒲而小,根可为刷。」广雅云:「马薤,荔也。」通俗文亦云马蔺。易统通卦验玄图云:「荔挺不出,则国多火灾。」蔡邕月令章句云:「荔似挺。」高诱注吕氏春秋云:「荔草挺出也。」然则月令注荔挺为草名,误矣。河北平泽率生之。江东颇有此物,人或种于阶庭,但呼为旱蒲,故不识马薤。讲礼者乃以为马苋;马苋堪食,亦名豚耳,俗名马齿。江陵尝有一僧,面形上广下狭;刘缓幼子民誉,年始数岁,俊晤善体物,见此僧云:「面似马苋。」其伯父绦因呼为荔挺法师。绦亲讲礼名儒,尚误如此。
  
  诗云:「将其来施施。」毛传云:「施施,难进之意。」郑笺云:「施施,舒行貌也。」韩诗亦重为施施。河北毛诗皆云施施。江南旧本,悉单为施,俗遂是之,恐为少误。
  
  诗云:「有渰萋萋,兴云祁祁。」毛传云:「渰,阴云貌。萋萋,云行貌。祁祁,徐貌也。」笺云:「古者,阴阳和,风雨时,其来祁祁然,不暴疾也。」案:渰已是阴云,何劳复云「兴云祁祁」耶?「云」当为「雨」,俗写误耳。班固灵台诗云:「三光宣精,五行布序,习习祥风,祁祁甘雨。」此其证也。
  
  礼云:「定犹豫,决嫌疑。」离骚曰:「心犹豫而狐疑。」先儒未有释者。案:尸子曰:「五尺犬为犹。」说文云:「陇西谓犬子为犹。」吾以为人将犬行,犬好豫在人前,待人不得,又来迎候,如此返往,至于终日,斯乃豫之所以为未定也,故称犹豫。或以尔雅曰:「犹如麂,善登木。」犹,兽名也,既闻人声,乃豫缘木,如此上下,故称犹豫。狐之为兽,又多猜疑,故听河冰无流水声,然后敢渡。今俗云:「狐疑,虎卜。」则其义也。
  
  左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