碗合于面前,俄顷揭看,见一班白紫绶者才长数寸。此人诟责之曰:“与人有分,不恤其孤可乎!”紫衣者逊谢,久之,复用碗覆于地,更揭之,则无有矣。明日平旦,闻传声觅某秀才甚急,往则紫衣敛板以待,情义顿浓,遂赠数百缣,亦不言其事,岂非仙术乎。经云:佛教上属鬼宿,盖神鬼之事,鬼暗则佛教衰矣。吴先生尝称有《灵鬼录》,佛乃一灵鬼耳。

  李抱真之镇潞州也,军资匮阙,计无所为。有老僧大为郡人信服,抱真因诣之,谓曰:“假和尚之道以济军中,可乎?”僧曰:“无不可。”抱真曰:“但言请于鞠场焚身,某当于使宅凿一地道通连,候火作,即潜以相出。”僧喜从之,遂陈状声言。抱真命于鞠场积薪贮油,因为七日道场,昼夜香灯,梵呗杂作。

  抱真亦引僧入地道,使之不疑。僧仍升座执炉,对众说法。抱真率监军僚属及将吏膜拜其下,以俸入檀施,堆于其旁。由是士女骈填,舍财亿计。满七日,遂送柴积,灌油发焰,击钟念佛。抱真密已遣人填塞地道,俄顷之际,僧薪并灰。数日藉所得货财,辇入军资库。别求所谓舍利者数十粒,造塔贮焉。

  又说洛中顷年有僧得数粒所谓舍利者,贮于琉璃器中,昼夜香灯,檀施之利,日无虚焉。有士子迫于寒馁,因请僧愿得舍利,掌而观瞻。僧遂出瓶授与,遽即吞之。僧惶骇如狂,复虑闻之于外。士子曰:“与吾几钱,当服药出之。”僧闻喜,遂赠二百缗,仍取万病丸与吃。俄顷泄痢,以盆盎盛贮,濯而收之。

  (此一事,东都储隐说.后即江表诗人路豹所为。豹非苟于利者,乃刚正之性,以惩无良。豹与张祜、崔涯三人,为文酒之侣也。)

  章仇兼琼镇蜀日,佛寺设大会,百戏在庭。有十岁童儿一作女童。舞于竿杪。忽有物状如雕鹗,掠之而去。群众大骇,因而罢乐。后数日,其父母见在高塔之上,梯而取之,则神如痴,久之方语,云:“见如壁画飞天夜叉者将入塔中,日饲果实饮馔之味,亦不知其所自。”旬日方精神如初。

  《晋书》中有饮食名“寒具”者,亦无注解处。后于《齐人要术》并《食经》中检得,是今所谓■<饣睘>饼。桓玄尝盛具法书名画,请客观之。客有食寒具,不濯手而执书画,因有涴,玄不怿,自是会客不设寒具。

  昌黎生者,名父子也。虽教有义方,而性颇暗劣。尝为集贤校理,史传中有说金根车处,皆臆断之,曰:“岂其误欤,必金银车。”悉改“根”字为“银”字。至除拾遗,果为谏院不受。俄有以故人子悯之者,因辟为鹿门从事也。

  今谓进士登第为迁莺者久矣。盖自《伐木》诗;“伐木丁丁,鸟鸣嘤嘤。出自幽谷,迁于乔木。”又曰:“嘤其鸣矣,求其友声。”并无“莺”字。顷岁省试《早莺求友》诗,又《莺出谷》诗,别书固无证据,岂非误欤?

  东晋谢太傅墓碑,但树贞石,初无文字。盖重难制述之意也。

  西平王始将禁军在蜀戍蛮,与张魏公不叶,及西平功高居相位,德宗欲追魏公者数四,虑西平不悦而罢。后上令韩晋公善说,然后并处中书。一日,因内宴禁中,出瑞锦一匹,令系两人一处.以示和解之意。

  潞州启圣宫有明皇帝欹枕斜书壁处,并腰鼓马槽并在。公为潞州从事,皆见之。

  《千字文》,梁周兴嗣编次,而有王右军书者。人皆不晓。

  其始乃梁武教诸王书,令殷铁石于大王书中拓一千字不重者,每字片纸,杂碎无序。武帝召兴嗣,谓曰:“卿有才思,为我韵之。”兴嗣一夕编缀进上,鬓发皆白,而赏赐甚厚。右军孙智永禅师自临八百本,散与人间,江南诸寺,各留一本。永往住吴兴永福寺,积年学书,秃笔头十瓮,每瓮皆数石。人来觅书并请题头者如市。所居户限为之穿穴,乃用铁叶裹之,人谓为铁门限。后取笔头瘗之,号为“退笔冢”,自制铭志。

  孙季雍著《葬经》,又有著《葬略》者,言葬用吉礼,僧尼并不可令见之也。

  郑广文学书而病无纸,知慈恩寺有柿叶数间屋,遂借僧房居止,日取红叶学书,岁久殆遍。后自写所制诗并画,同为一卷封进。玄宗御笔书其尾曰“郑虔三绝”。

  郭侍郎(承嘏)。尝宝惜书法一卷,每携随兵。初应举,就杂文试,写毕夜色犹早,以纸缄裹置于箧中,及纳所宝书帖。却归铺,于烛笼下取书帖观览,则程试宛在箧中。匆遽惊嗟,计无所出。来往于棘围门外,见一老吏,询其事,具以实告。吏曰:“某能换之,然某家贫,居兴道里,倘换得,愿以钱三万见酬。”公悦而许之。逡巡,赍程试往而易书帖出,授公,公愧谢而退。明日归亲仁里,自以钱送诸兴道。款关久之,吏有家人出,公以姓氏质之,对曰:“主父死三日,方贫,未办周身之具。”

  公惊叹久之,方知棘围所见乃鬼也。遂以钱赠其家而去。余在京,曾侍太傅相国卢公宴语,亲闻其事。今又得于张公,方审其异也云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