坟、典已杂乱,故因去之。《左传》曰“芟夷蕴崇之”,又曰“俘翦惟命”,《诗》曰“海外有截”,此孔君所取之文也。“芟夷”者,据全代、全篇似草随次皆芟,使平夷。若自帝喾己上三典、三坟是芟夷之文,自夏至周虽有所留,全篇去之而多者,即“芟夷”也。“翦截”者,就代就篇辞有浮者翦截而去之,去而少者为“翦截”也。“举其宏纲”即上“芟夷烦乱”也,“撮其机要”即上“翦截浮辞”也。且“宏纲”云“举”,是据篇、代大者言之;“机要”云“撮”,为就篇、代之内而撮出之耳。“宏”,大也;“纲”者,网之索,举大纲则众目随之。“机”者,机关,撮取其机关之要者,“断自唐虞以下”者,孔无明说。《书纬》以为帝喾以上,朴略难传,唐虞已来,焕炳可法。又禅让之首,至周五代一意故耳,孔义或然。“典”即《尧典》、《舜典》,“谟”即《大禹谟》、《皋陶谟》,“训”即《伊训》、《高宗之训》,“诰”即《汤诰》、《大诰》,“誓”即《甘誓》、《汤誓》,“命”即《毕命》、《顾命》之等是也。说者以《书》体例有十,此六者之外尚有征、贡、歌、范四者,并之则十矣。若《益稷》、《盘庚》,单言附於十事之例。今孔不言者,不但举其机约,亦自征、贡、歌、范非君出言之名,六者可以兼之。此云“凡百篇”,据序而数故耳。或云百二篇者,误有所由。以前汉之时,有东莱张霸伪造《尚书》百两篇,而为纬者附之。因此郑云:“异者其在大司徒、大仆正乎?此事为不经也。”郑作《书论》,依《尚书纬》云:“孔子求书,得黄帝玄孙帝魁之书,迄於秦穆公,凡三千二百四十篇。断远取近,定可以为世法者百二十篇,以百二篇为《尚书》,十八篇为《中候》。”以为去三千一百二十篇,以上取黄帝玄孙,以为不可依用。今所考核《尚书》,首自舜之末年以禅於禹,上录舜之得用之事,由尧以为《尧典》,下取舜禅之后,以为舜让得人,故史体例别,而不必君言。若《禹贡》全非君言,而禹身事受禅之后无入《夏书》之言。是舜史自录成一法,后代因之耳。
 
  所以恢弘至道,示人主以轨范也。帝王之制,坦然明白,可举而行,三千之徒并受其义。○恢,苦回反,大也。坦,土管反
  [疏]“所以”至“其义”。○正义曰:此论孔子正理群经已毕,总而结之,故为此言。《家语》及《史记》皆云“孔子弟子三千人”,故云“三千之徒”也。
 
  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,焚书坑儒,天下学士,逃难解散,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。○始皇名政,二十六年初并六国,自号始皇帝。焚《书》、《诗》在始皇之三十四年,坑儒在三十五年。坑,苦庚反。难,乃旦反。解音蟹。
  [疏]“及秦”至“屋壁”。○正义曰:言孔子既定此书后,虽曰明白,反遭秦始皇灭除之。依《秦本纪》云,秦王正二十六年平定天下,尊为皇帝,不复立谥,以为初并天下,故号始皇。为灭先代典籍,故云“坑儒焚书”。以即位三十四年,因置酒於咸阳宫,丞相李斯奏请“天下敢有藏《诗》、《书》、百家语者,悉诣守、尉亲烧之。有敢偶语《诗》、《书》者弃市。令下三十日不烧,黥为城旦”。制曰:“可。”是“焚书”也。三十五年,始皇以方士卢生求仙药不得,以为诽谤,诸生连相告引,四百六十馀人皆坑之咸阳。是“坑儒”也。又卫宏《古文奇字序》云:“秦改古文以为篆隶,国人多诽谤。秦患天下不从,而召诸生,至者皆拜为郎,凡七百人。又密令冬月种瓜於骊山硎谷之中温处,瓜实,乃使人上书曰:‘瓜冬有实。’有诏天下博士诸生说之,人人各异,则皆使往视之。而为伏机,诸生方相论难,因发机,从上填之以土,皆终命也。”“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”者,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云,孔子生鲤,字伯鱼。鱼生伋,字子思。思生白,字子上。上生求,字子家。家生箕,字子京。京生穿,字子高。高生慎,慎为魏相。慎生鲋,鲋为陈涉博士。鲋弟子襄,为惠帝博士,长沙太守。襄生中。中生武。武生延陵及安国,为武帝博士,临淮太守。《家语序》云:“子襄以秦法峻急,壁中藏其家书。”是安国祖藏之。
 
  汉室龙兴,开设学校,旁求儒雅,以阐大猷。济南伏生,年过九十,失其本经,口以传授。裁二十馀篇。以其上古之书,谓之《尚书》。百篇之义,世莫得闻。○校,户教反。《诗》笺云:“郑国谓学为校。”阐,尺善反,大也,明也。济,子礼反,郡名也。伏生,名胜。过,古卧反,后同。传,直专反,下“传之”同。“二十馀篇”即马、郑所注二十九篇也。
  [疏]“汉室”至“得闻”。○正义曰:将言所藏之书得之所由,故本之也。言“龙兴”者,以易龙能变化,故比之圣人。九五“飞龙在天”,犹圣人在天子之位,故谓之“龙兴”也。言“学校”者,校,学之一名也。故《郑诗序》云“子衿,刺学校废”,《左传》云“然明请毁乡校”是也。《汉书》云:“惠帝除挟书之律,立学兴教,招聘名士。文景以后儒者更众,至武帝尤甚。”故云“旁求儒雅”。《诗·小雅》曰:“匪先民是程,匪大猷是经。”彼注云:“猷,道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