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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唐宪宗时,令商贾至京师委钱诸路进奏院及诸军诸使,富家以轻装趋四方,合券乃取之,号“飞钱”。

  臣按:此楮法所繇起也。然委钱而合券以取而钱,与券犹是二物,非若今之钞,即以钞为钱而用之也。

  宋太祖时,许商人入钱左藏库以诸州钱给之,而商旅先经三司投牒乃输于库。所繇司计,一缗私刻钱二十。寻置便钱务。

  臣按:此即唐人飞钱之法。此法今世亦可行之,但恐奉行者于民之给受有停滞之币、于钱之出入有减换之弊耳。

  真宗时,张咏镇蜀患蜀人铁钱重不便贸易,设质剂之法,一交一缗以三年为一界而换之,六十五年为二十二界,谓之“交子”。富民十六户主之,其后富民人赀稍衰,不能偿所负,争讼数起。

  寇咸守蜀,乞禁交子。转运使薛田、张若谷议废交子则贸易不便,请官为置务,禁民私造,诏从其请,置益州交子务。

  吕祖谦曰:“益州置交子,此一时举偏救弊之政,亦非钱布经久可行之制。交子行于蜀则可,于他利害大段不同,何故?蜀用铁钱,行旅赍持不便,交子之法出于民之所自为,托之于官,所以可行。今则铜钱稍轻,行旅非不可以挟持,欲行楮币,铜钱却便、楮券不便,昔者之便,今日之不便。”

  臣按:自古之币皆以金若铜,未有用他物者,用楮为币始于此。且楮之造始于汉,三代以来未有也,其初用之以代木简竹册以书字,唐王玙乃用为假钱焚以事神,噫,孰知至是真以代铜钱而为行使之币哉?作俑者寇咸而成之者薛田、张若谷,以无用之物易有用之物,遂使蔡伦之智与太公之法并行于天下后世,噫,可叹也哉!

  天圣中,界以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四十缗为额,至神宗时改交子务为钱引务。

  臣按:交子每三年一换谓之界,更换之际,新旧相易,上下相关,不免劳扰,我朝钞法一定而不更,可谓便矣。

  神宗朝,皮公弼言:“交子之法,以方寸之纸飞钱致远,然不积钱以为本,亦不能以空文行。”

  臣按:宋朝交会皆是用官钱为本,至金、元之钞始取料于民,不复以钱为本矣。

  高宗绍兴三十年,户部侍郎钱端礼被旨造会子,内外流转,其合发官钱并许兑会子,输左藏库。

  臣按:宋朝交子至是更名会子,不特此也,又谓之钱引,又谓之关子,又谓之关会,其实一而已矣。考夫唐之飞钱,合券特以通商贾之厚赍贸易者,盖执券以取钱,而非以券为钱也。宋自真宗以后蜀始有交子,高宗以后东南始有会子,而始直以纸为钱矣。

  高宗论交子之弊曰:“如沈该称提之说,但官中常有百万缗,遇交子减价自买之,即无弊矣。”

  戴埴曰:“钱与楮犹权衡也,有轻重则有低昂,分毫之力不与焉。盖钱与楮皆本无用,可以贸有用之物则人用之,使如古所谓粟易械器、械器易粟,有无可以相易,则何资于钱?如古所谓治田百亩,岁用千五百之类,小大粗足,则何资于楮?自物货难于阜通,于是假圜法以流转,故言钱则曰平准,所以见有是钱必有是物而后可准平也,钱多易得则物价贵踊,此汉唐以后议论也。自商贾惮于般挈,于是利交子之兑换,故言楮则曰称提,所以见有是楮必有是钱以称提之也,楮多易得则金钱贵重,此宋绍兴以后议论也。平准、称提皆以权衡取义,而低昂有在于重轻明矣。陆贽谓钱多则轻,必作法以敛之;赵开谓楮多则轻,必用钱以收之。今日病在楮多不在钱少,如欲钱与楮俱多则物益重矣,且未有楮之时,诸物皆贱,楮愈多则物愈贵,计以实钱犹增一倍。盖古贸通有无止钱耳,钱难得则以物售钱而钱重,钱易得则以钱售物而钱轻,复添楮以佐钱,则为贸通之用者,愈多而物愈贵。古人惟重本政,谷粟、桑麻及诸食用物本也,钱末也,楮又末之末。柳宗元言平衡曰‘增之铢两则俯,反是则仰’,此秤提大术也。”

  臣按:称提之说犹所谓平准也,平准以币权货之低昂,而称提则以钱权楮之通塞。今世钞法遇有不行,亦可准此称提之法,出内帑钱以收之则流行矣。

  绍兴末年,会子行未有两淮、湖广之分,乾道初,户部侍郎林安宅乞别给会子印付淮南州军行使,不得越至他路。

  马端临曰:“置会子之初意非即以会为钱,盖以茶盐钞引之属视之(今中盐犹有仓钞)而暂以权钱耳。然钞引则所直者重而会子则止于一贯,下至三百、二百钞,引只令商人凭以取茶盐,必须分路,会子则公私买卖支给无往而不用,且自一贯造至二百,则是明以代见钱矣。又况以尺楮而代数斤之铜,赍轻用重,千里之远、数万之缗,一夫之力克日可到,则何必川自川、淮自淮、湖自湖而使后来或废或用,号令反复,民听疑惑哉?”

  臣按:宋朝会子始有川引,其后又有淮会、湖会。呜呼!交会之设,以虚易实、以假博真,固非圣人以至诚治天下之意,而况又拘其地以限之,惟欲足吾用,不复顾义之可否与民之有无,三代以前无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