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也,其祸且至于不可支持,况科举之文乃国之所以取士,士之所以为业者,其所关系岂不益大哉?苟非在上屡颁戒饬之诏、慎择主试之人,示之以趋向之方,付之以斡旋之柄,则文辞日流于卑弱而国势随之矣。”呜呼,可不念哉。

  英宗以间岁贡士法不便,诏礼部三岁一贡举。臣按:此即成周三年一大比之制,自是遂为常制,至今日行之。

  神宗时,王安石告其君曰:“今人才乏少,且其学术不一,异论纷然,不能一道德故也。一道德则修学校,欲修学校则贡举法不可不变,若谓此科常多得人,自缘仕进别无他路,其间不容无贤尔。今以少壮时正当讲求天下正理,乃闭门学作诗赋,及其入官,世事皆所不习,此科法败坏人才,致不如古。”既而言者又谓古之取士皆本学校,道德一于上,习俗成于下,其人才皆足以有为于世。今欲追复古制则患于无渐,宜除去声韵对偶之文,使学者专意经术。于是改法,罢诗赋、帖经、墨义,士各占《易》《诗》《书》《周礼》《礼记》兼《论语》《孟子》,中书撰大义式颁行,试义者须通经有文采乃为中格,不但如明经、墨义粗解章句而已。

  臣按:此后世经义之始。前此所谓明经者,试其墨书帖义,但取其记诵而已,未尝考其义理、求其文采也。王安石为人固无足取,及其自作三经,专用己说,欲以此一天下士子使之遵己,固无是理,然其所制经义之式至今用之以取士,有百世不可改者,是固不可以人废言也。及其所谓士当少壮时“正当讲求天下正理,乃闭门学作诗赋,及其入官,世事皆所不习”,切中今世学者习科举之弊。今世举子所习者虽是五经、濂洛之言,然多不本之义理、发以文采,徒缀缉敷演以应主司之试焉耳。名虽正理,其实与前代所习之诗赋无大相远也。欲革其弊,在择师儒之官,必得人如胡瑗者以教国学,慎主司之选,必得人如欧阳修者以主文柄,则士皆务实用以为学、本义理以为文,而不为无益之空言矣。他日出而为国家用,其为补益盖亦不小。

  熙宁三年,亲试进士,始专以策,定着限以千字。

  臣按:殿廷试士始于唐武后时,宋初沿之,然皆试以诗赋,至是神宗始试以策,至今用之。方是时,苏轼为编排官,见一时举人所试策多阿谀顺旨,乃拟一道以进,大略谓科场之文,风俗所系,所收者天下莫不以为法,所弃者天下莫不以为戒,今始以策取士,而士之在甲科者多以谄谀得之,天下观望,谁敢不然?风俗一变,不可复返,正人衰微则国随之。噫,观轼兹言,则知朝廷以言试士虽若虚文,而一时人心之邪正、国势之兴衰实关于此,识治体者不可不加之意。

  理宗御笔付知贡举杜范曰:“朕爰简儒彦,俾典文衡,凡尔攸司,宜鉴旧弊。一取一舍,惟公惟明,经学欲其深纯,词章欲其典则,言惟合理,策必济时,毋以穿凿缀缉为能,毋以浮薄险怪为尚。参稽互考,优劣自分,庶使贤俊毕登,以副朕新美治功之意。”

  臣按:宋朝文弊至理宗时极矣,每遇大比,帝辄下诏崇雅黜浮,盖有以见夫士习之美恶形于文辞之浮雅,文辞之浮雅而实有关于气化之盛衰也。苏轼告神宗曰:“愿陛下明诏有司,试之以实学,博通经史者虽朴不废,稍涉浮诞者虽工必黜,则风俗稍厚,学术近正,庶几得忠实之士,不至蹈衰季之风。”臣于今日亦然。

  朱熹作贡举私议曰:“古者学校选举之法,始于乡党而达于国都,教之以德行道艺而兴其贤者、能者。盖其所以居之者无异处,所以官之者无异术,所以取之者无异路,是以士有定志而无他慕,早夜孜孜,惟惧德业之不修而不忧爵禄之未至。”又曰:“古者大学之教,以格物致知为先,而其考校之法,又以九年知类通达、强立不反为大成。盖天下之事皆学者所当知,而其理之载于经者则各有所主也,今治经者类皆舍其所难而就其所易,仅穷其一而不及其余,若诸子之学同出于圣人、诸史则该古今兴亡治乱得失之变,皆不可阙者,而学者岂能一旦尽通?若合所当读之书而分之以年,试义各二道,诸经皆兼《大学》《论语》《中庸》《孟子》义各一道,论则分诸子为四科而分年以附焉,诸史及时务以次分年如经子之法,试策各二道,使治经者必守家法,答义者必通贯经文,条举众说而断以己意,有司命题必依章句,如是则士无不通之经、无不习之史而皆可用于世矣。”

  臣按:朱熹之义虽未上闻而天下莫不称诵,以为后世贡举之法未有过焉者也。我太祖皇帝于开国之初即诏天下曰:“自洪武三年为始特设科举以起怀才抱德之士,务在经明行修、博古通今、文质得中、名实相称,其中选者,朕将亲策于廷,观其学识、品其高下而任之以官,果有才学出众者待以显擢,使中外文臣皆由科举而选,非科举者毋得与官。”至十七年,又命礼部颁行科举程式,凡三年大比,子、午、卯、酉年秋乡试,辰、戌、丑、未年春会试,士各专一经,皆兼《大学》《论语》《中庸》《孟子》四书,四书义主朱氏《集注》《章句》、《易》主程朱传义、《书》主蔡氏传及古注疏、《诗》主朱氏《集传》、《春秋》主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