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邪,将安之也?”上曰:“选用贤良,固欲安之也。”遂曰:“臣闻治乱民犹治乱绳,不可急也,惟缓之然后可治。臣愿丞相、御史且无拘臣以文法,得一切便宜从事。”上许焉,加赐黄金赠遣。乘传至渤海界郡,发兵以迎,遂皆遣还,移书敕属县:“罢逐捕吏,诸持田器者皆为良民,吏毋得问,持兵者乃为贼。”遂自行车至府,盗贼闻遂教令,即时解散,弃其兵弩而持钩(镰也)汋,于是悉平,民安土乐业。遂乃开仓廪假贫民,选用良吏,慰安牧养焉。齐俗奢侈,好末技,不田作,遂躬率以俭约,劝民务农桑,各以口率种树蓄养,民有带持刀剑者使卖剑买牛、卖刀买犊,曰:“何为带牛佩犊?”劳来循行,郡中皆有畜积,狱讼止息,至是入为水衡都尉。

  臣按:宣帝以渤海盗起,选能治者,丞相以龚遂应诏,可谓得人矣。以今观之,虽曰遂之才能,然非相臣之举,则帝无由得以用之,宣帝召至殿庭,亲行诘问,假之以文法,宠之以厚赐,此遂所以尽心效力,使郡之盗贼悉平而皆为良民也。于此一事可见宣帝留心民瘼,虽以一遐远之郡、二千石之吏犹拳拳如此,盖欲无负乎上天之付托、祖宗之传序,而亦不虚受臣民之供奉爱戴也。

  甘露元年,免京兆尹张敞官。数月,京师吏民懈弛,枹鼓数起而冀州部中有大贼,天子使使者即家召敞,拜冀州刺史,到部盗贼屏息。

  臣按:朝廷不可无名望之臣,名望之臣一足以当才能之臣十,夫才能有无固在乎其人,而其名望则系人君优假以养成之也。朝廷有此名望之臣,天下之人闻之有素,一旦有繁剧难处之事,委以任之则事半而功倍矣。盗贼虽曰小人,然非有智术者亦不能以聚众也,所以敢于犯天诛而为灭族之举者,非不知王法之严也,自恃其能,而谓人皆不己若也,而一闻有智术出其右者,其气自馁,而从之者亦泮然解散矣,宣帝起张敞而用之盖此意也。

  以上论遏盗之机(上)
 
  ▲遏盗之机(中)

  灵帝时,巨鹿张角事黄老,以妖术教授,号太平道,自称大贤良师,咒符水以疗病,令病者跪拜首过,遣弟子游四方,转相诳诱,十余年间徒众数十万,自青、徐、幽、冀、荆、扬、兖、豫莫不毕应,填塞道路,郡县反言角以善道教化,为民所归。杨赐上言:“宜敕州县简别流民,护归本郡,以孤弱其党,然后诛其渠帅,可不劳而定。”事留中。司徒掾刘陶复上疏申赐前议,帝殊不为意。角遂置三十六方,方犹将军也,大方万余人、小方六七千,各立渠帅,讹言“岁在甲子,天下大吉”,以白土书京城寺(官署)门及州郡官府皆作“甲子”字。大方马元义等先收荆、扬数万人,以中常侍(内官也)封谞、徐奉等为内应,约以三月五日内外俱起,至是角弟子唐周告之,于是先收元义车裂,诏三公司隶案验宫省直卫及百姓事角道者,诛杀千余人。角等知事已露,驰敕四方,一时俱起,皆著黄巾为帜,所在燔劫,长吏逃亡,旬月之间天下响应。

  臣按:黄巾之起,始于张角以符水治病,遂至转相诳诱,远至十余年,多至数十万,天下九州从之者八州,内而宫省之宦官、近而京城之直卫,莫不事其道而同其谋,其原皆起于符水咒病而已。今天下往往有以此治病以求衣食者而京师尤多,不徒不禁绝之,而又为之建祠宇,用其人以清要之职,则又不独下之人为所惑而已也。呜呼,先王之世左道惑众者必诛,政恐其惑世而驯致于大乱也,有志于防乱者可不戒之于微哉?

  灵帝以黄巾日盛,召群臣会议,北地太守皇甫嵩以为宜解党禁,益出中藏钱、西园厩马以班军士。中常侍吕强曰:“党锢久积,人情怨愤,若不赦宥,与角合谋为变滋大。请先诛左右贪浊,大赦党人,料简牧守能否,则盗无不平矣。”帝惧而从之。时宦官赵忠、张让等贵宠第宅拟宫室,及封谞、徐奉等事发,上诘责诸常侍曰:“汝曹常言党人欲为不轨,皆令禁锢,今党人更为国用,汝曹反与角通。”

  臣按:张角之乱积十余年,而人从之者几遍天下,则虽内官在天子左右亦与之通谋,无一人敢言者,何也?盖一时贤人君子,中常侍皆以谋为不轨而禁锢之,是以举世之人莫不缄口结舌也,吕强谓不赦党人将与角合谋,此盖以危言激帝尔,党人岂为乱者哉?是知为治之急务莫急于通人言,人言不通,虽以天下之大皆从一贼而无一人之敢言,黄巾之乱若非其党之自言则灵帝终不知也。呜呼,后世人主宜以为鉴。

  黄巾余党贼帅韩忠复据宛拒朱俊,俊鸣鼓攻其西南,贼悉众赴之,俊自将精卒掩其东北,乘城而入,忠及退保小城乞降。诸将欲听之,俊曰:“兵固有形同而势异者,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,故赏附以劝来耳,今海内一统,惟黄巾造逆,纳降无以劝善而更开逆意,使贼利则进战,钝则乞降,纵敌长寇,非良计也。”

  臣按:处事者当知天下之大义,朱俊谓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,今海内一统,惟黄巾造逆,故不纳其降以纵敌长寇,以为形同而势异。呜呼,此岂但形势哉?大义亦不过如此也。

  交阯多珍货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