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事(谓致事与王)。

  臣按:先儒谓成周六卿先考其属官而后倡牧伯,牧伯从而考诸侯,考课既备,然后上之天子,故周官六卿每岁则诏王计群吏之治而诛赏之。西汉课郡国守相而丞相、九卿则杂考郡国之计书,至天子则受丞相之要。汉去古未远,故犹有古意。今制,内外诸司各自考其官属,然后达于吏部,吏部定其殿最,闻于朝廷以行黜陟,亦是此意。

  汉法以六条察二千石,岁终奏事,举殿最。

  汉郡守辟除令长得自课第,刺史得课郡国守相,而丞相、御史得杂考郡国之计书,天子则受丞相之要。

  臣按:汉考课之法史所不载,惟岁竟丞相课其殿最,奏行赏罚,见于《丙吉传》。尹翁归为扶风,盗贼课常为三辅最;韩延寿为东郡太守,断狱大减为天下最;陈万年、郑昌皆以守相高第入为右扶风,义纵、朱博皆以县令高第入为长安令,散见于各人之传。由是以观,其一代考课之典必有成法可知矣。

  武帝时,董仲舒对策曰:“古所谓功者以任官称职为差,非谓积日累久也。故小材虽累日不离于小官,贤材虽未久不害为辅佐,是以有司竭力尽知,务治其业而以赴功。今则不然,累日以取贵,积久以致官,是以廉耻贸乱、贤不肖浑淆,未得其真。”

  胡寅曰:“后世治不及古者其大有三,人君之取士、用人、任官不师先王也。取士莫善于乡举里选,莫不善于程其词章也;用人莫善于因人任职,莫不善于用非其所长也;任官莫善于久居不徙,莫不善于转易无方也。莫善焉者古皆行之,莫不善焉者后世皆蹈之。自汉魏以来董子所谓是者蔑不复举,所谓不是者附益增损以为典常,廉耻道丧、愚不肖居人上为斯民病岂有量哉?必也略法先王,尽蠲宿弊,明君贤相断而行之,其庶几乎遍得贤才森布中外,致君尧、舜而措俗成、康乎?”

  臣按:仲舒所谓积日累久以为功,是即《周官》司士以久奠食者也。然司士诏王必先之以德诏爵、以功诏禄、以能诏事而后及于以久奠食焉。后世累日以取贵,积久以致官,则不复考其德功与能,惟以日月先后为断,是则古人所以诏王者有三而今世仅用其一也,以是用人、任官而欲其廉耻不贸、乱贤不肖不浑淆,难矣。然则天下之大,官职之多奚啻千万,不断以岁月而欲一一别其称否,其道何繇?曰立为考校之法,就积日累久之中而分德、功与能之目,常才则循夫一定之资,异才则有不次之擢,如董子之策,小才虽累日不离于小官,贤才虽未久不害为辅佐,则人知所兴起,莫不竭力尽知,务治其业以赴功而廉耻不至贸乱、贤不肖不至于浑淆,而国家之政务无不修举矣。

  宣帝始亲政事,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,敷奏其言,考试功能,侍中、尚书功劳当迁及有异善厚加赏赐,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励,公卿阙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。又诏令郡国岁上系囚,以掠笞若瘐死者所坐各县爵里,丞相、御史课殿最以闻。

  黄龙元年,诏曰:“上计簿具文而已,务为欺谩以避其课,三公不以为意,朕将何任?御史察计簿,疑非实者按之,使真伪毋相乱。”

  臣按:汉宣帝综核名实之主也,故于考课之法特严。考试功能,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励,选用所表;郡国上系囚,有笞掠瘐死者又诏丞相、御史课殿最。然犹恐其上计簿具文欺谩,又使御史按之,使其毋以伪乱真。噫,善有赏、恶有罚而又命御史按之,恐其具文,宣帝如此综核,而在当时,王成犹以伪增户口受赏,人伪之难防也如此,况漫不加意者乎?本朝在京官考满,吏部既考之而都察院又核其实,在外则州若府及藩司既考而又考之于宪司,是亦汉人命御史察其非实,毋使真伪相乱之意。

  东汉之制,太尉掌四方兵事功课,岁尽即奏其殿最而行赏罚;司徒掌人民事功课,岁尽则奏其殿最而行赏罚;司空掌水土事功课,岁尽则奏其殿最而行赏罚。

  臣按:此东汉考课之事。所谓太尉、司徒、司空者,汉世之三公也。各于岁尽而奏其殿最以行其赏罚,则失于太骤,非复有虞三载一考之制矣。

  汉制,州牧奏二千石长吏不任位者,事皆下三公,三公遣掾吏按验,然后黜退。光武时用明察不复委任三府,而权归刺举之吏,朱浮上疏曰:“陛下不用旧典,信刺举之官,黜鼎辅之任,至于有所敷奏便加退免,覆案不关三府,罪谴不蒙澄察。陛下以使者为腹心、使者以从事为耳目,是谓尚书之平决于百石之吏,故群下苛刻各自为能,兼以私情容长增爱,故有罪者心不厌服,无咎者坐被空文,非所以经盛衰、贻后王也。”

  臣按:考课之法先委之长吏,然后以达大臣,必须按验得失,然后上闻以凭黜陟,则吏之臧否咸当其实而人知所劝惩也。苟惟长吏之言是信固不可,而不信之亦不可,此为治所以贵乎得人,而综核名实而信赏必罚也。仰惟本朝三年一朝觐,天下布政按察诸司、府州县官吏各赍须知文册来朝,六部、都察院行查其所行事件有未完报者,当廷劾奏之,以行黜陟。近岁为因选调积滞设法以疏通之,辄凭巡按、御史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