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德者强,能有其有者安,贪人之有者残。

  臣按:此等言语,皆非战国以后人所能道,汉光武尝引此语为诏以报臧宫,继之曰:“今国无善政,灾变不息,百姓惊惶,人不自保,而复欲远事边外乎?孔子曰:‘吾恐季孙之忧,不在颛臾’且北狄尚强,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,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寇,岂非至愿?苟非其时,不如息人。”若光武者,可谓善读书矣。读书而能用之,斯为善读,不然徒资口耳而无实用,所谓虽多亦奚以为者也。

  废一善则一善衰,赏一恶则众恶归,善者得其祐,恶者受其诛,则国安而众善至。

  一令逆则百令失,一恶施则百恶结,故善施于顺民,恶加于凶民。圣人之用兵,非乐之也,将以诛暴讨乱也。优游恬淡而不进者,重伤人物也。

  夫兵者不祥之器,天道恶之,不得已而用之,是天道也。(以上《下略》)

  臣按:《三略》,《后汉书》注谓此即张良于下邳圯所见老人出一编书者也,今虽不可知其然否,然光武时已引其言以为诏,即以《黄石公记》为言,其非魏晋以后人假托可知也。其言皆本道义而不用阴谋秘计,《上略》所引古语皆曰《军谶》,《中略》皆曰《军势》,《下略》无所引,盖上、中二略惟演古人之语意,而《下略》则已自为言也欤?且其言曰《三略》为衰世作,意谓盛世用德不用兵,兵者衰世之所用也。时世衰而战争起,诚能择其言之粹美者而用之,非独可以用之于兵,推而广之,则兵亦可以繇是而不用,而归于德化之世矣。

  以上经武之要(上)
 

卷一四二

  ▲经武之要(下)

  《六韬》曰:天下非一人之天下,乃天下之天下也,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,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。日中必彗,操刀必割,执斧必伐,凡用赏者贵信,用罚者贵必,赏信罚必于耳目之所闻见,则所不闻见者莫不阴化矣。

  鸷鸟将击,卑飞敛翼;猛兽将搏,弭耳俯伏。用兵之害,犹豫最大;三军之灾,莫过狐疑。见利不失,遇时不疑,失利后时,反受其殃。

  智者从之而不释,巧者一决而不犹豫,是以疾雷不及掩耳、迅电不及瞑目。将不宿戒则三军失其备。臣按:将不宿戒则三军失其备,此一语凡为将者尤所当知者也。

  得贤将者兵强国昌,不得贤将者兵弱国亡。

  臣按:《六韬》者设为武王与太公问答,其辞多鄙俚,中引避正殿,乃战国后事,决非太公语也。晁说之谓其为兵家权谋之书,陈埴谓为后世依托,得之矣。惟叶适谓:“自《龙韬》以后四十三篇条画变故、豫设方御,皆为兵者所当讲习。《孙子》之论至深而不可测,此四十三篇繁悉备举,似为《孙子》义疏也。然其中所言九征,《庄子》亦有之,其作此书者取庄言而附益之耳。”适谓岂《庄子》不知其非伪,岂其然哉?

  《孙子》曰:兵者国之大事,死生之地,存亡之道,不可不察也。故经之以五事,校之以计而索(探也)其情,一曰道,二曰天,三曰地,四曰将,五曰法。道者令民与上同意,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也。天者,阴阳、寒暑、时制也(谓顺天时而制征讨)。地者,远近、险易、广狭、死生也。将者,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也。法者,曲(部曲,队伍曲折)、制(金鼓、旌旗节制)、官(偏一校列官司)、道(所必经由道路)、主(主管之人)、用(合用之事)也。凡此五者,将莫不闻知之者胜,不知者不胜,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。

  岳飞曰:“用兵之术,仁、智、信、勇、严阙一不可。”

  戴溪曰:“《孙子》之书十三篇,其说备矣,其操术有余于权谋而不足于仁义,能克敌制胜为进取之图而不能利国便民为长久之计,可以为春秋诸侯之将而不可以为三代王者之佐,然后世之人苟达《孙子》权谋之用,而以仁义存心庶其贤乎?”

  臣按:后世专以权谋用兵始于《孙子》,凡其所以舍正而凿奇、背义而依诈者,固无足取也,篇首此数言者虽不尽纯然用兵之法,亦有国家及本兵柄、司人命者所当知者也。择其法制之善者而用之,其言与意之不善者则略焉,是亦为将之一助也。

 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,得算多也;未战而庙算不胜者,得算少也。多算胜,少算不胜,而况于无算乎?

  臣按:古者兴师命将,必致斋于庙,授以成算,然后遣之,谓之庙算。

  千里馈粮,日费千金,然后十万之师举矣,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,攻城则力屈,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、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,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。故兵闻拙速,未睹巧之久也。

  臣按:孙武生战国时,所著书主于列国相争,故欲速战,恐诸侯之乘其弊而起,若夫天下一家,四海一国,中国与外夷战、朝廷与盗贼战,当主赵充国之言为当。

  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,善用兵者役不再籍、粮不三载,取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