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朝,委职称臣,边烽罢警,此岂系乎历数而不由于道德邪?臣以为不然矣。且汉文当单于强盛之时而外能任人、内能修德,使不为深患者,由乎德也。哀平当单于衰弱之际,外无良将、内无贤臣,而使之来朝者,系乎时也。”

  臣按:禹偁谓汉文帝内能修德、外能任人,故单于不为深患。呜呼,人君能尽二言,中国之治不出此而已矣。

  范仲淹上仁宗和守攻备四策,其备策曰:“请朝廷力行七策以防大患,一密为经略,二再议兵屯,三专于选将,四急于教战,五训练义勇,六修京师外城,七定讨伐之谋。其一,请选有材识近臣,暂往经画,使亲视边垒,精究利害,凡边计未备者皆条上而更置之,不出半年归奏阙下,更令中书、枢密院子细询访,熟议经久之计。”

  臣按:范仲淹所上四策,虽为当时契丹而设,然万世之下备御之方,实不外此。谨准当时之事以为今日之用,其备策凡七,其一请选材识近臣亲视边垒,精究利害,此策今日实可用之。我朝罢前代枢密院而以兵事专属兵部,臣请兵部于尚书外添设尚书一员,轮掌部事,每岁遣一员行边,锡以玺书,俾起自辽东,历宣府、大同、延绥、宁夏、甘肃,抵平凉等边地,凡山川之险易、营垒之远近、戍卒之多寡、糗粮之有无、敌人之向背、将领之壮怯,已然者当何如而修饬,未有者当何如而增补,某处当设为营堡,某堡当加军守备,某墩台可废,某蹊隧可塞,某处可屯种,某处宜牧蓄,凡边计未备者皆与巡抚都御史守备总兵参将等官计议经画,条而上之,如此则可销患于未萌,如此则可以待敌之来攻,如此则可以遏其冲突,如此则可以遏其侵扰,归奏阙下,更令内阁大臣会合六卿以下详访熟议施行之,岁岁以为常,其四川、湖北、两广、云贵则三年一巡行。如此,朝廷不忘边备,边方无复废事,居庙堂者无遥度之失,守封疆者无不通之情。

  其二曰:“再议兵屯者,自来北边分为三路,其所辖军马不甚整齐,及有一州兵马却属两路之处,又未晓本路将于何处控扼,合行重兵若干,又甚处只宜固守,合屯兵若干,及三路互相应援次第,须差近臣往彼密为经略,方可预定法制,临时不至差失,或事宜未动亦当相度兵马,合挪减于何处驻泊,使就刍粮,以省边费,庶免先自匮乏。”

  臣按:此策亦切于今日之用,臣请每岁所遣行边大臣即以其事付之。

  其三曰:“专于选将者,委枢密院于阁门祗候使臣以上选人、三班院于使臣中选人、殿前马步军司于军旅中选人,或有智略,或有材武,堪边上试用者,逐旋进呈,据选到人数以籍记之,候本路有阙则从而差授,如此,则二三年间得人多矣。”

  臣按:范仲淹欲凡掌兵诸司选将,今不必尽如其言,每岁行边大臣所至边境,即令总兵以下各举所知,不问有官无官,皆明著其名目,某人有智略,某人有膂力,某人有胆气,某人善骑射,因而试之,用为选锋,试中即于本色粮赏外加以廪食,量为任使。

  其四曰:“急于教战者,于四路抽取曾经押战队使臣十数人,更授以新议八陈之法,遣往河北阅习诸军,使各知奇正循环之势,应敌无穷。”

  臣按:今朝廷训兵已有成法,大约教之使知金鼓作止、旌旗偃仰、角炮紧缓,以为进退、疾徐、分合之节而已,然按行故事视为泛常,请于时常教阅之外专以教射为事,乞敕缘边将领通行各处抽选能射军士,分军教习,名为教师,每一人教十人或二十人,其都御史往来提督试验,行边大臣至日计所教有成效者多少以为教师升赏,及凡军中有差役争讼事有疑似难辨取与,分轻重及有过失者皆以射决之,射中者予之免之轻之,如此,则人皆习弓矢,无不善射者矣。

  其五曰:“训练义勇,今河北所籍义勇虽约唐之府兵法制,三时务农一时教战,然未见府卫之官而法制不行、号令不一,须别选知州知县可治兵者,并增置将校,使人人各知军中之法,应制可用,斯则强兵制胜之本矣。”

  臣按:边城有州县之处,今已签民与军相兼守御,可用仲淹此议,俾其随军操练,仍须择守令责以训练之任,旌其勤而惩其惰。

  其六曰:“修京城外城者,后唐无备,契丹一举直陷洛阳,石晋无备,契丹再举直陷京师,故契丹之心至今骄慢,必谓边城坚而难攻,京师坦而无备,一朝称兵,必谋深入。若京城坚固则戒河朔重兵勿与之战,彼欲战不能战,谋深入则前有坚城、后有重兵,必将沮而自退,退而不整,则邀之可也。是则修京城者,非徒御寇,诚以伐深入之谋也,汉惠帝起六百里内男女城长安,二年而毕;唐明皇时城长安,九十日毕。考法于古,择利于今,京城之修盖无疑矣,然须二年成之,则民不劳苦,人不惊骇。”

  臣按:宋都汴梁去幽燕之地千余里,而范仲淹议守边策犹以修京城为言,当时若余靖辈皆力攻之以为非,其后靖康之祸,果有如仲淹所议者。矧今国家都燕,其去边地尤近,尤不可不留意焉者。己巳之变,也先直犯京师,虽我金城汤池如天难升,然而重城之外、百万人家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