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开基之五年,诏天下郡县立孤老院,凡民之孤独残疾不能自生者许入院,官为赡养,每人月米三斗、薪三十斤,冬夏布一匹,小口给三分之二。寻又改孤老院为养济院,其初著之于令曰:“凡鳏寡孤独,每月给米,每岁给布,务在存恤,监察御史、按察司官常加体察。”既而著之于律,曰:“凡鳏寡孤独及废疾之人,贫穷无亲属依倚,不能自存,所在官司应收养而不收养者,杖。若应给衣粮而官吏克减者,以监守自盗论。”不特乎此,其后也又申之以宪纲,曰:“存恤孤老,仁政所先,仰府州县所属,凡有鳏寡孤独、废疾无依之人俱收于养济院,常加存恤,合得衣粮依期按月支给,毋令失所。遇有疾病,督医治疗。”噫,列圣相承发政施仁,咸先于斯,凡颁诏条必申饬焉,可谓仁之至而义之尽矣。臣窃以谓,京城百万军民所聚,无告之民不可数计,有司拘于事例,必须赴告通政司,送户部下该管官司,取里邻结状,然后得与居养之列。文移上下,动经旬月,彼无告穷民岂能堪此?为今之计,乞敕巡城御史及兵马司官,凡遇街衢悲呼丐食之人,即拘集赴官,询其籍贯、居址,挨究有无亲属、产业,有产业者责之管业之人,有亲属者责之有服之亲,如果产业、亲属俱无,即发顺天府收入养济院居养。如此,则无告之民皆沾实惠,而衢路之间无悲号者矣。

  绍兴十三年,诏下钱塘、仁和二县踏逐近城寺院充安济坊,籍定老幼贫乏不能自存者及乞食之人,每人日支米一升、钱十文,小儿半之。

  臣按:宋自南渡后建都临安,既于京府立养济院,又于两赤县以近城寺院充安置坊,籍定老幼贫乏、乞丐之食,日支米给钱以收养之。我朝于京府既立养济院,又于京城中东西就两僧寺官给薪米,爨熟以食贫丐之人,每寺日支米三石,恩至渥也。臣窃以谓,两寺之设日有所费,然两舍饭寺皆在僻静之地,易于作弊。臣请东寺移於崇文门大街、西寺移于宣武门大街人烟辏集处,每所差部属官一员专提调,光禄官一员司饭食,每当食时,兵马官兵沿街趣召给与木筹,依次散食,仍令巡城御史监视,有不如法及作弊者罪之。如此,非但贫穷得食,亦使街道肃清。虽然此事关系非小,京邑翼翼,四方之极,而使疲癃残疾之人扶老携幼,垂首丧气,匍匐于周道之傍,悲号于通衢之侧,辇毂之下耳目所及乃尚如此,何以示四远之观瞻,岂不贻外夷之讥笑?伏乞圣明降赐敕谕,榜于通衢,付其责于巡城御史、兵马司官,今后有匍匐悲号于道路者,坐以违制之罪。

  崇宁三年,诏诸州县择高旷不毛之地置漏泽园,凡寺观寄留槥椟之无主者及暴露遗骸悉瘗其中,各置图籍、立记识,仍置屋以为祭奠之所,听亲属祭享,著为令。

  臣按:先王之于民也,制为养生之法而使之得所养,有不得其养者则施之以惠鲜之政;制为藏死之具而使之得所藏,有不得其藏者则施之以掩埋之令,不徒恤其生而又恤其死也。圣祖于洪武三年虑天下贫民多以水火葬,有伤风化,下礼部议,礼部奏民间死丧不许焚化,贫穷无地者所在官司择近城空地设为义冢以为瘗藏之所。祖宗良法美意今皆废弛,乞敕有司举行,是亦仁民之政之大者。

  以上论湣民之穷
 

卷一六

  ▲恤民之患

  《书说命》:惟事事,乃其有备,有备无患。蔡沈曰:“惟事其事,乃其有备,有备故无患也。”

  臣按:先儒谓简稼器、修稼政,事乎农事,则农有其备,故水旱不能为之害。是则水旱之备,莫先于事农之事可见矣。

  《诗云汉》:倬彼云汉(天河也),昭回于天(回,转也。言其光随天转也)。王曰於乎,何辜今之人。天降丧乱,饥馑荐(与荐通重也)臻(至也)。靡神不举(求废祀而修之),靡爱斯牲。圭璧(礼神玉)既卒(尽也),宁莫我听。

  朱熹曰:“宣王承厉王之烈,内有拨乱之志,遇灾而惧,侧身修行欲销去之,天下喜于王化复行、百姓见忧,故仍叔作此诗以美之。言云汉者,夜晴则天河明,故述王仰诉于天之词如此也。”

  臣按:朝廷政治之最急者,莫急于民莫得食,天旱则五谷不成,五谷不成则民无由得食,民无由得食则将趁食于四方,苟处处皆然则民不几于尽瘁乎?是故有志于为民之君,见天下之亢旱则豫忧之,凡可以感天而致雨者无所不用其情,是以《云汉》之诗既告于上天,又告于祖宗父母,又告于百官。索祭之礼既无所遗,礼神之物或至于尽,无所归咎,宁以己身而当其灾,无所控告,惟仰昊天而诉其忧,非徒自贬责于一己而又求助于群臣。宣王之忧民之忧如此,此其所以遇灾不灾而卒成中兴之业也欤。

  《周礼》:大司徒以荒政(救凶之政)十有二聚万民,一曰散利(散其所积),二曰薄征(轻租税),三曰缓刑(凶年犯法者多,缓之恐致变),四曰弛力(息繇役),五曰舍禁(舍山林川泽之禁),六曰去几(关市不几察),七曰眚礼(凡有礼节皆从减省),八曰杀哀(凡行丧礼皆从降杀),九曰蕃乐(闭藏乐器),十曰多昏(不备礼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