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此章指言上贤之士,得圣一概,颜子之心,有同禹、稷,时行则行,时止则止,失期节则惑矣。“禹、稷当平世”至“易地则皆然”者,孟子言大禹与后稷皆当平治之世,急於为民,三过家门而不入其室,孔子皆助为贤,故尊贤之;颜渊当危乱之世,不得其用,居处於隘陋之巷,但以一箪盛其食、一瓢盛其饮而饮、食之,时人皆不堪忍此之忧,颜渊独乐於道而不改此忧,孔子亦以为贤。孟子乃至於此,乃自曰:禹、稷、颜回三人,其道则同耳。以其大禹於是时思念天下有因洪水而沉溺也,后稷於是时思念天下有因水土未平而被饥饿之者,亦如已被其饥饿也,是以三过家门而不入其室,而为民如是之急也。禹、稷与颜子更易其地,则皆能如是。谓颜子在禹、稷之世,亦能如禹、稷如是为民之急;禹、稷在颜子之世,亦能不改其乐:是则为同道者也。若其有异,但时之一平一乱矣。“今有同室之人”至“可也”者,孟子又以此言比喻之,谓禹、稷为民如是之急,若今有同室之人有斗争之者,救劝之者虽被发而缨冠於头而救劝之可也,无它,以其人情於同居,是为亲者也,如有争斗而不救劝之,是疏其亲也;禹、稷当平世,既达而在上,亦急於为民也,如不急於民,是在上位而不恤民者也。孟子固以同室之人救斗为喻。颜子在陋巷而不改其乐,若今有同乡之人有争斗者,如被散其发而缨冠於头而救劝之,则为惑者矣,虽闭户而勿救之可也,无它,以其乡邻於己为疏,非亲也,如往救之,是亲其疏矣;颜子当危乱之世,既穷而不得用,亦宜处陋巷而不改其乐耳,如改其乐,是媚於世而非贤者也。孟子故以乡邻之人不救为喻。由此推之,则孟子为禹、稷、颜回同道,是其不诬於後世也。孔子曰“贤哉!回也”。是孔子贤颜回之谓也;又曰“禹,吾无间然矣”。是孔子贤禹之谓也;南宫适曰“禹、稷躬稼而有天下”,子曰“君子哉若人,尚德哉若人”,以此观之,孔子美南宫适云及此二人者如此,是知孔子有贤於禹、稷也,抑亦是孔子贤稷之谓也。然而“三过其门”则主乎禹,今孟子则兼稷言之,何也?曰:孔子言躬稼,其亦主於稷而乃兼禹言之,以禹之治水,非暨稷之播殖则无以奏艰食,非得禹之平水土则无以为躬稼,是二者未常不相待为用耳。孔、孟交言之,是亦一道也。盖躬稼而有天下,虽出乎南宫适之言,然孔子美之者,亦孔子之言也,故云孔子言也。
  公都子曰:“匡章通国皆称不孝焉。夫子与之游,又从而礼貌之,敢问何也?”(匡章齐人也,一国皆称不孝,问孟子何为与之游,又礼之以颜色喜悦之貌也?)孟子曰:“世俗所谓不孝者五:惰其四支,不顾父母之养,一不孝也;博弈好饮酒,不顾父母之养,二不孝也;好货财,私妻子,不顾父母之养,三不孝也;从耳目之欲,以为父母戮,四不孝也;好勇斗很,以危父母,五不孝也。章子有一於是乎?(惰懈不作,极耳目之欲以陷罪,戮及父母。凡此五者,人所谓不孝之行。章子岂有一事於此五不孝中也。)夫章子,子父责善而不相遇也。责善,朋友之道也。父子责善,贼恩之大者。(遇,得也。章子子父亲教,相责以善,不能相得,父逐之也。朋友切磋,乃当责善耳。父子相责以善,贼恩之大者也。)夫章子岂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属哉?为得罪於父,不得近,出妻屏子,终身不养焉。(夫章子岂不欲身有夫妻之配,子有子母之属哉?但以身得罪於父,不得近父,故出去其妻,屏远其子,终身不为妻子所养也。)其设心以为不若是,是则罪之大者。是则章子已矣。”(章子张设其心,执持此屏妻子之意,以为得罪於父,而不若是以自责罚,是则罪益大矣。是章子之行已矣,何为不可与言。)
  [疏]“公都子曰”至“则章子而已矣”。○正义曰:此章指言匡章得罪,出妻屏子,上不得养,下以责己,众曰不孝,其实则否,是以孟子以为礼貌之也。“公都子曰:匡章通国皆称不孝焉”至“敢问何也”者,公都子谓孟子曰:匡章子,遍国人皆称为不孝者焉,夫子乃与之游,又从而敬悦之,敢问夫子是如之何?“孟子曰:世俗所谓不孝者五”至“於是乎”,孟子答公都子曰:世俗之人所谓为不孝之行有五,怠惰其四支,不作事业,而不顾父母之所养,为一不孝也;博弈好饮酒,而不顾父母之所养,为三不孝也;好货财,私爱妻子,而不顾父母之所养,为三不孝也;纵其耳目之所欲,陷於其罪,以辱及父母,是四不孝也;好勇暴,好争斗,好顽很,以惊危父母,是五不孝也。章子岂有一事於此五不孝乎。“夫章子,子父责善而不相遇也。责善,朋友之道也,父子责善,贼恩之大者”,孟子言章子但失於父子责善不相遇也。不遇者,是不相得也。其所以相责於善,乃朋友切磋琢磨之道也。如父子相责善,是贼害其父子之恩大者矣。“夫章子岂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属哉”至“是则章子而已矣”,孟子又言夫章子与父子不相遇而离之,岂以章子不欲有夫妻子母之为亲属哉?为其得罪於父,不得近焉,故用出去其妻,屏逐其子,终身不为妻子所养也。其章子如或开设於心为不若是,离之父,故出妻屏子,是陷父於不义之罪者矣,是则罪之莫大者矣。是则章子之行,以此而已,我何可绝而不与之邪?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