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行又莫大于孝焉,善事父母皆孝也,然有父而后有母,易象乾坤,服分齐斩,固不同也。而孝又莫大于严父,尊严其父,至于配天,则至矣。故又莫大于配天焉。昔之人有行之者,其周公乎?非严父配天之事,皆不周公若也。盖其礼自周公居摄而始备,是以四海之内,各以其职来助祭,所谓得万国之欢心,以事其先王,此之谓也。然则圣人之德,又何以加于孝乎?严父而上,人人所同,若夫配天,则天子之事举,其极盛者言之。下文乃发挥严父之旨,而申明圣人之教,所以顺天下者,如此也。
  故亲生之膝[星七切]下,以养[羊尚切]父母日严。圣人因严以教敬,因亲以教爱。圣人之教,不肃而成,其政不严而治,其所因者本也。(孩提之爱,是亲爱之心已。生于在膝下之时,日严者,日长一日,渐知尊严父母也。本,谓本性。)
  方在膝下而亲爱自生,及渐知养而尊严日至,此非虑而知也,非旋学于外而能也。本有之性,则然也,圣人灼知此性人人所同,于是因其严而教之敬,敬则无须臾微懈,而所谓日严之心常不失矣。因其亲而教之爱,爱则无意念微累,而所谓生于膝下之心常不替矣。故夫圣人之教,所以虽不肃而自成,虽不严而自治者,岂有他哉?因严因亲,皆其本有之性故也。
  
  第十一章
  
  子曰:“父子之道,天性。君臣之义。父母生之,续莫大焉。君亲临之,厚莫重焉。”(续,继续不绝也。亲有君之尊,故曰君亲临,临其上也。)
  此又承上文所因者本而发之。父子之道,乃其天性,自然如此。孩提知爱其亲,岂学而能,虑而知哉。所谓本也,凡处父子而失其道者,欲念昏之,情伪夺之,血气乱之,非其本性然也。有能于此,不使外物为心害,则天性昭昭,而父子之道得矣,安有不孝者哉。且尊卑相承,又有君臣之义,家人所谓严君焉者,非可渎也。况父母生之,不特今日得有此身而已,继继绵绵,终古不绝,其为嗣续,莫此为大。而又君亲之尊临覆在上,其为恩义之厚,莫此为重。然则为人子者,乌可以不尽孝道也。夫子此章发明父母事体最为深切。观其答期可之问,止曰:子生三年,然后免于父母之怀,而不他及,则宰我之,与曾子地步可知矣。
  
  第十二章
  
  子曰:“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,谓之悖德;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,谓之悖礼。以顺则逆,民无则焉。不在于善,皆在于凶德,虽得之,君子所不贵。君子则不然,言斯可道,行[下孟切]斯可乐[音洛],德义可尊,作事可法,容止可观,进退可度,以临其民。是以其民畏而爱之,则而象之,故能成其德教而行政令。《诗》云:淑人君子,其仪不忒[他得切]。(悖,乱也。容止,仪容举止。象,似也。《诗》,曹风鸤鸠篇。淑,善。忒,差也。)
  此亦专言德教在爱敬其亲上,至称君子。而曰进退可度,则是概论。凡有国有家者矣。夫爱亲者,德也。不爱其亲反爱他人,是谓悖德,敬亲者,礼也。不敬其亲而反敬他人,是谓悖礼。先王德教,惟曰以顺天下而已。今以其顺,则既逆之民何所取法乎。世衰俗薄,家人父子戚然而相仇,往往疏者反亲。淫朋比德,反不翅若骨肉。诩诩取下相,媚悦以为容,此曾禽犊之不若,岂足多罪。若方外异端之学,自谓有志于道者,而乃断弃纲常,离绝伦类,然后方入其学,不知所谓道何道也,其实则不在于善,皆在于凶德耳。虽得之君子所不贵,凶德二字,结正罪状甚严,然则学不本于经世,斩然自立于名教之外者,可不惧哉。君子不然。言则便须可道,不可道非嘉言也。行则便须可乐,不可乐非善行也。可道可乐,言行之准的,最宜深味。东平王谓为善最乐。夫为善之人,身心舒泰,夙兴夜寐,无非大顺,是故乐莫乐于为善行。身不义举,错乖,方为公论所不容,为大法所不宥。惴惴朝夕如坐囹圄,乐乎不乐乎?德义至于可尊,则实孚而望隆矣。作事至于可法,则时措而皆合矣。容止至于可观进退,至于可度,则动作出处,举无一之不中节矣。无斯须放逸,无毫厘差失,与前所谓凶德正相反矣。以是而临乎民上,是以其民不特畏敬且爱慕之。莫不相与,则效而求似其所为焉,无他顺故也。此德教之所以能成,而政令之所以行也。淑人正在于善,而不在于凶德者。容止进退,是谓其仪。
  
  第十三章
  
  子曰:孝子之事亲,居则致其敬,养[羊尚切]则致其乐[音洛]病则致其忧,丧则致其哀,祭则致其严。五者备矣,然后能事亲。事亲者,居上不骄,为下不乱,在丑不争。居上而骄则亡,为下而乱则刑,在丑而争则兵。此三者不除,虽日用三牲之养,犹为不孝也。(居,平居无事时也。致,极也,尽也。养,饮食之奉。乐,悦其志也。乱,谓凡逆乱不顺之事。丑,同类已之等夷也。兵者,兵刃相加也。三牲,牛羊豕,谓大牢也。)
  此下数章多敷明首章之旨。而此章则所谓始于事亲者也。五个致字,当就本心上看,发于本心,如四时错行,日月代明,自然莫不中节。有纤毫意念,即蔽即亏即支即离,安能无所不尽其至也。子游固习闻致哀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