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漢王可臣。如是而不聽信計,則吾不知也。
  張良為韓報仇,乃祖擊始皇。始皇大怒,大索天下十日,不能得。良乃更名姓,亡匿下那。嘗從容步圯,上有一老父,至良所直,墮其履圯下,顧謂良曰:孺子下取履。良彊忍,下取之。父又曰:履我。良因長跪,父以足受履,笑曰:孺子可教。與之期,後五日平明會此。良往,父已先在,怒曰:與老人期,後何也。去。再後五日早平。鸚嗚,良往,父又先在,復怒曰:何後也。去。再後五日復早來。良夜未半往,有頃,父來,喜授以編書,曰:讀此為王者師。後十年見我,濟比穀城山下黃石,即我矣。遂去無他言。旦日觀其書,乃太公兵法也。良因異常習讀誦之。
  錄曰:張良之於豫讓其始,豈相遠哉。世珍暴興,畫剽巷奪,專諸曹沬之戈聶政,荊軻之七藉聞於時,以相如之賢,猶欲五步之內,血濺秦王,其風聲氣息,所由來遠矣。天厭人夷,圯上者出,以為漢歐除。然後子房能知沉計忍辱,善藏其用,卒以智稱。是故由前而觀子房,如未緞之鋼,未操之毋,豈能免於徒割;由後而觀子房,如處女之軀,脫免之矩,不可胃於羈勒矣。
  良素多病,相從沛公,入關嘗導引,不食穀。及天下已定,封為留侯,乃辭去漢,曰:家世相韓,及韓滅,不愛萬金之資,為韓報仇。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,封萬戶侯,此布衣之極,於良足矣。願棄人問事,欲從赤松子遊耳。
  錄曰:自聖賢之世遠,而後君子進退出處之問,廢情而任衍也。嗚呼。可以慨諸,可以慨諸。夫伊之訓曰:臣罔以寵,利居成功。周公之爻曰:斗几龍有悔。此聖賢之學也。退而囂囂自得,與赤烏几几,此聖賢之道也。自三顧至於反政,自居攝至於告老,何莫非斯道也。三代往矣,權謀功利之學,所志者何事。往往知進而不知退,知存而不知亡。故創見子房之事,以為希曠超絕,真若脫履邁世者,而不知其用智任衍,亦已多矣。何者。蓋黃石之說曰:安莫安於忍辱,吉莫吉於知足。嗚呼。斯言也,雖不全合聖人之旨要,亦不可以無道拒之。視彼韓、彭、周勃大有問乎,設使不遇其人,吾見博浪之謀,迂於謝病之策,其去姐臨將不遠矣。
  帝置酒洛陽南宮,謂草臣曰:徹侯諸將毋敢隱,朕所以有天下者何,項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。王陵對曰:陛下慢而侮人,項羽仁而愛人。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,因以與之,與天下同其利。項羽拓賢嫉能,有功者害之,賢者疑之。此其所以失天下也。上曰:公知其一,未知其二。夫運籌帷喔之中,庾勝千里之外,吾不如子房;填國家,撫百姓,給餉餽,不絕糧道,吾不如蕭何;連百萬之眾,戰必勝,攻必取,吾不如韓信。三者皆人傑,吾能用之,此所以取天下也。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,此所以為我禽也。
  錄曰:程子曰:天地之常,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;聖人之常,以其情順萬物而無情。然則非無心也,以一人之心為千萬人之心,何人不可有哉。亦非無情也,以一人之情為千萬人之情。何物不可用哉。漢高雖不幾於聖人,而一時之功用,天為之以清,地為之以寧,苟非豁達大度,從善如流,肋合於廓然太公,物來順應,安能事事而周之,人人而察之乎。若乃自賊以為智而不合眾心,自用以為善而不通眾志,此乃天之所棄,非但人之所禽也。
  高后崩,呂祿、呂產欲為亂,而憚絳侯、朱虛等,猶豫未庾。絳侯使酈寄給說呂祿,以兵屬太尉。太尉入軍門令曰:為呂氏右祖,為劉氏左祖。軍中皆左袒。太尉遂將北軍,分部悉捕諸呂男女,無少長皆斬之。
  錄曰:人皆謂太尉之問非是,或為之危,或為之幸。但據紙上之陳言,□□□□□□尉必先為之所,而後問也。□□□□□□曰:以酈寄之給說,即此而知其然也。夫陳涉一匹夫耳,其將起也,猶預使人叢祠中呼曰:陳涉王,然後人皆從之。蚓平勃之智也,所恃者六軍而已。況又未敢訟言誅之,則人安知順逆之所向哉。一左祖之問,而逆順判然,其可見矣。然後人皆知呂氏之當誅,劉氏之當正,前後左右紛紛乎其解體矣,豈非交罐相結之深計歟。
  文帝即位,益明習國家事,朝而問右丞相勃曰:天下一歲決獄幾何。勃謝不知。又問:一歲錢穀出入幾何。勃又謝不知,汗出沾背。上問左丞相平,平曰:有主者,陛下即問決獄,責廷尉;問錢穀,責治粟內史。上曰:君所王者何事也。平謝曰:宰相上佐天子理陰陽,順四時,下遂萬物之宜,外鎮撫四夷諸侯,內親附百姓,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。帝稱善。於是絳侯自知其智能不如平,乃謝病請歸相印,上許之,平專為丞相。
  錄曰:平之言,真宰相職也。帝已知之矣,獨不能責其實乎;責其實,獨不思得其人乎。惜乎帝之明智,無以及此也。嘗求其故矣。高宗恭默思道,所務者,學也。學故知之非艱,行之惟艱,謂求有益於得也。文帝玄默化民,所慕者,老也。老故知雄守雌,知白守黑,謂求無益於得也。是故武夫捍將、村官蹶張之徒,而臨以質美之主,其施為氣象反拜下風而仰餘光,何以責其坐而論道乎。然則咸有一德,與夫思兼三王,非故為是,表異也。不如是,不足以佐天子正中國而撫四夷也。
  陳平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