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直葉盛之論而扈從失律者,追討無遺,較之耿南仲、黃潛善、汪伯彥,既無所與其謀。視彼罷李綱以謝金人之師,罷宗澤以褫忠義之氣,罷岳飛以快奸談之心者大有問矣。此商文毅公縷言:景皇帝大有社稷之功。為是故歟。至於于公之死,亦春秋之義,以報知主於地下。故一則曰留一腔子,二則曰留一腔子,夫豈不知也哉。向使有一毫顧戀之心,則昔之善謀皆為瓦裂,鈴不能照然明白。嗚呼。君臣之問可謂義矣。
  孫忠烈公燧,巡撫江西時,宸濠橫逆剝民,蠹政潛謀不軌。公至首舉官校之虐害良善,奸民之侵奪財產,樂官之白晝殺人,啟請具獄。濠忌乃駕惡他郡,王將軍自懲以文其過。公雖知覺,然逆謀未露,且屢疏罪狀,匿不得聞,惟密與巡按御史李潤、范轄、參議陳洪謨、副使許達先後協謀,峙糧備兵,布官要害,內以防其舉動,外以戢其黨輿。會南昌人張儀備告御史蕭淮,淮乃暴上其狀,遣勳戚重臣。戒諭未至,而逆校林華自京師馳報,濠懼遂反。己卯六月十四日,因生辰宴,各官入謝,濠立露臺曰:太后有密旨,令我起兵監國。公請密旨看,濠語塞第曰:不必多言。我往南京,汝保駕否。公曰:天無二日,臣安有二君。祖宗法令,誰敢有違。濠怒,卻入殿庭易戎服,出呼公罵曰:我何負於汝,奏我七本。公亦曰:朝廷何負於汝而汝反。一時官屬駭愕。獨許忠節公逵反覆辯論,以為不可,且厲聲曰:我輩方面大臣,何得如此。濠怒曰:許逵何言。逵曰:惟有赤心耳。肯從汝反乎。遂喝令縛二公曳出。逵顧孫公曰:早聽我言,當不至此。蓋嘗有先發後聞之謀,為人所沮。許既就縛,慷慨激烈,厲聲大罵不絕口,遂偕遇害。死之日,烈曰方熾,奄忽陰噎慘淡,軍民無大小皆泣。事聞贈官賜謐,命有司立廟並祀,額曰:旌忠。
  錄曰:愚觀二公之死,上以振千古不繼之英風,下以作百代不泯之生氣;前以遏淫人不臣之顯禍,後以卻朋奸不.測之隱謀。豈曰小補之哉。始公之仕也,當太平全盛之治,孰不曰保無虞害,豈期禍起內藩,變生親屏。惟公毅然當之。蓋其生也,如無生。故七疏以禱其裹,百方以剪其翼。其死也,如無死。故正言以奇其禍,饅馬以賊其行。從容慷慨之義,兼而有之。此其可重一也。武皇御極,群邪迭興矯誣,淫黷之行不可以藥,人莫不腐心疾首。自聞天無二日,臣無二君之語,凜凜乎秋霜烈日,然後思亂之心從革,激烈之氣益伸,死孝死忠蓋有不期然而然者矣。此其可重二也。漢之中葉有七國之變,唐亦有漁陽之兵,皆流毒延禍。及寧庶之亂,其謀不為不深,惡不為不稔,五旬而舉之,原其所自,漢無一人死難。唐至二十四郡之後,始有顏氏之子馬賊不屈,豈如今日頸血濺其汙輪,奮聲奪其偽命,慘愴而陰雲變色,叱晉而伏雪騰空,君子已先期其叉珍矣。此其可重三也。大懸底平王國克正,天道既明而復蔽,皇路既開而復窒,忠良之慮禍亦幾矣。然卒無金甌之玷者,正以人心難易,則雖有懿羿操莽將亦徒然,而況么魔虫鼠之孳哉。此其可重四也。四者,不違天,不後幾,不失已,不憤事。故曰:非小補也。觀者不可不知。
  弘道錄卷之十七竟
  弘道錄卷之十八
  義
  父子之義
  孟子曰:舜盡事親之道,而瞽餿底豫,而天下化。瞽餿底豫,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。
  錄曰:夫所謂之定者,《孝經》云:一人有慶,兆民賴之。蓋以父子之問,思嘗掩義,人但知有愛而不知有敬。至是始知主敬之道,而父子之分截然矣。此秦俗慈子嗜利,不同禽獸無幾者,真後世大亂之道也。
  《史記》:堯時洪水滔天,四岳舉鯀治水。無功,鯀乃趣死。舜既即位,舉禹使續父業。
  錄曰:唐虞盛時,非特禪授出於至公,至於功過亦不相掩也。夫鯀,罪人也。罪人之裔同朝,且不可蚓代父乎。禹,孝子也。痛父之心委質且不堪,況鑽業乎。蓋舜之拯鯀,與鯀之被拯,出於天下之至公,施者不以為怨,受者不以為仇也。及其舉禹使續父業,亦合於人心之至順,舉者不以為嫌,代者不以為歉也。設有一毫之私心,則君臣父子之問皆有所窒礙矣。又豈得為義乎。
  禹娶塗山氏女,生子啟。辛壬癸甲,啟呱呱而泣。禹弗子惟荒度土功。
  錄曰:鯀之廢以方命圯族,禹之興以敏給克勤。然則旨酒可惡,人道亦可捐乎;寸陰可惜,辛壬亦可吝乎。此公爾忘私,國爾忘家,至此而無以復加也。
  《禮□檀弓》:事親有隱而無犯,左右就養無方。服勤至死,致喪三年。
  錄曰:親何鈴以有隱乎。蓋父子之道天性也。《易》曰:幹父之蠱,有子,考無答。親雖有過,子能幹之,親之失即子之得也。是故舜之父本頑也,能左右之,而頑化為慈,何叉犯哉。禹之父本凶也,能左右之,而功掩其過,何必直哉。若徒事掩藏其惡,以至於亡國敗家,非左右就養無方之義也。
  文王世子成王幼不能蒞昨,周公相踐咋而治,抗世子法於伯禽,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。
  錄曰:愚觀抗世子法於伯禽,乃千古之至妙也。世子之立雖幼君也,師保傅之設雖尊臣也,臣可以責君乎,將徒嚴坐揖之禮而實無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