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曰:“君子学道则爱人,小人学道则易使也。”。《南华真经》曰:“南伯子葵问乎女偊曰:道可得学耶?偊曰:恶!恶可!子非其人也。夫卜梁倚有圣人之才而无圣人之道,我有圣人之道而无圣人之才。吾欲以教之,庶几其果为圣人乎!不然,以圣人之道而告圣人之才,亦易矣。”孔子曰:“生而知之者上也,学而知之者次也,困而学之又次也。困而不学,民斯为下矣。”释迦闻半偈而欲舍身;黄帝顺下风膝行而进,问广成子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。夫古之大圣,亦未有不学而能知大道者乎!今时人也,而多妄诞,不肯下问,何时而得闻斯道也哉!

  上阳子曰:道有立谈,道有心授。君臣也,父子也,兄弟也,夫妇也,朋友也,是纲常之道也。此可以立谈而非心授也。所言心授者,天命之谓性,率性之谓道,此可以心授而不可以立谈也。率性之道,即孔子一贯者也,即孟子集义所生者也。夫刚常之道,虽童稚亦可训之。惟有国有邦者,置所司以掌其纲常之道,万世不易者也。至如率性集义之道,前贤注疏略不及焉。若贤人君子,遇圣师口授而不惊疑,以集义率性之道而修之,是则谓之大圣人。方知纲常之道在其中矣。炼丹也,砂硫也,水银也,是修炼之道也。此可以立谈而非心授也。所言心授者,无为而无不为也,为之而有以为也。此可以心授而不可以立谈也。无为有为之道,即金丹之大道也。夫丹炉修炼凡砂水银之道,虽愚夫愚妇亦可炼之,故可立谈。至如先天真铅有为之道,虽上士至人遇师口授,亦不免疑焉。若上士至人得师指尔金丹有为之道,勤而修之,是之谓神仙也。顽坐也,守性也,持斋也,是坐禅之道也。此可以立谈也,而非心授者。唯正法眼藏、涅槃妙心,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之道,此可以心授而不可以立谈也。正法眼藏直指人心,即最上一乘之道也。夫持斋坐禅虽庸人孺子,亦可立谈。至如一乘之道,虽利根上智于佛祖言下得证,犹不免疑焉。是以灵山会上五千退席,五祖佛法不付神秀而与老卢,是谓可以心授而不可以立谈也。韩湘得仙而昌黎有“收吾骨”之句,岂昌黎是下根之器哉?朱晦庵之遍参而崔子虚不与以道,岂晦庵之不欲者哉!是云道不可以立谈。可立谈者非大道也。葛仙翁六十始遇师,白玉蟾六十四始遇师,皆成道也。是谓道有心授者也。

  上阳子曰:道有三悟。孔子翼《易》曰:“近取诸身,远取诸物”。是言道也。大修行人,从近与远,及身与物,四者求之,眼下自有悟处。葛仙翁《清静经》曰:“内观其心,心无其心;外观其形,形无其形;远观其物,物无其物”,是言道也。大修行人,从内、外、远及心、形、物六者求之,目下便有悟处。佛祖云:“不是心,不是佛,不是物”,是言道也。大修行人,从心、佛、物三者求之,脚根下即有悟处。是之谓道有三悟也。且夫三教圣师皆晓以世人,从物求道。以道为物,须当审思,切勿容易看过了也。盖道者,乃万物之一物也。而物者,乃大道之一物也。故老子云:“有名万物之母”。又云:“渊兮似万物之宗”。是皆以物而名道也。悯夫一切常人,唯只寻常,不肯寻上;或以孤阴寡阳摄心兀坐,或以持斋守戒离俗绝尘,或以凡砂铅银煅炼炉火,凡此皆误而非悟也。能于是编言下投机,须有一个奇特之大悟处矣。

  上阳子曰:道有三传焉:上焉者,文人善士,寡言好善,能弃富贵,唯急于身,是云上士,宜传道焉。中焉者,质而不文,闻道笃信,能割恩爱,力行精进,不顾是非,是曰中士,乃有上士之志,宜传道焉。下焉者,愚而信实,乐善弃恶,舍己从人,勇于敢为,是云下士,其志可尚,宜传道焉。故得此道者,莫不勇猛精进,莫不坚固智慧,莫不遏恶扬善。夫善之一字,乃入道之梯航也。是以常人耳常闻善,则肾不走精;口常语善,则心不失神;鼻常嗅善,则肺能安魄;眼常视善,则肝能育魂;意常思善,则脾胃生气,黄中通理。大修行之人,奚可以不善欤?上阳子曰:道有三戒:凡学道者,心虽慕向而乃骄其富贵,不肯下问,不立盟誓,是谓好谲,戒而莫与;次,学道者,累闻旁门小法,唯事强辩,以逞乾慧,是为夸眩,戒而莫与;三,学道者疑信相半,不以生死为忧,重财轻身,是不知命,戒而莫与。

  上阳子曰:道有三去焉:一者,虽智人材士,而好论状古人,是谓无德,宜去之也;二者,虽善人胜士,而好诋排是非,妄议今古,是谓不广,宜去之也;三者,虽好道向佛,而口谈心非,背真就伪,是谓无实,宜去之也。

  上阳子曰:道有四异:四者何也?酒、色、财、气是也。一切常人,饮少辄醉;平时端庄,化为戏谑;平时正直,化为谀侫;平时廉洁,化为贪淫;平时谦和,化为狂傲;因酒丧德,逃失性真,犹如山薮,所藏者多,平时罔觉,忽然野火山頳薮爇,千妖百怪,无所逃避。人若无酒,不失所行;山若无火,妖怪藏形。大修行人,戒饮静坐,敛精怡神,不为酒乱,此为异耳。

  世之声色,败人者多。一切常人,肆情纵欲,贪著无厌,如彼蜉蝣,以灯为色,以焰为乐,投光赴焰,来往不舍,贪著于焰,趋灯而扑。人亦如是,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