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中出,予执火授偈。偈曰:
  莫著芒鞋乱行走,好将云衲自修藏。须弥山上风光好,回看县花暗吐香。
  休奔涉,用慌忙,从今脱去臭皮囊。大千界里留真迹,极乐邦中日月长。
  咦!跳出爱河春日好,阿那会上饮醍醐。
  于时火光中现出真形,嘻然直上,往西而去。众僧收拾馀烬已毕,予遂辞行。
  往金山泛洋而观,居山寺旬余,诗曰:
  浩荡沧溟万顷多,中涵山似出青螺。
  僧归洗钵龙吞饭,客坐观潮食引鼍。
  瞰月危楼临险峤,谈经法座浸洪波。
  试将尘袂清流濯,喜挹天风舞更和。
  乘流逐趣,沿途玩景,询九华之胜,抚六朝之迹,乃伫足于九华焉。天气晴和,山光秀丽,口缀一绝,诗曰:
  霁色初开丽九华,山如列幛转青纱。
  当时指出菩提路,一径波罗路不赊。
  山之麓有丹士金守一者,筑室烧炼,遇予即扣黄白之术。予以“烧丹一事,贪者之迷阵也。不观之狐哉?惑日精月华,收人魂物魄,遂能变化。或为男,或为女,魔障于人,无有知者。一旦逢法士击之,本形即现,狐不能掩。乃知本来之质非可伪为。若人力得以夺之化,则天不必产宝,地不必毓珍矣。曾有句古语曰:‘真假原难混,终须复本形。贪夫纵用计,反自陷寒贫。’再听我道来!”唱曰:
  劝君休要烧铅汞,岁月徒担送。黄芽未必生,白雪成何用?
  伴纸灰,如做了一场的蝴蝶梦。伴纸灰,如做了一场的蝴蝶梦!
  又曰:
  三方炉鼎空添火,痴守文和武。投胎为养沙,取气难离母。
  镇日间打天硫,担尽了多辛苦?镇日间打天硫,担尽了多辛苦?
  又曰:
  死砒铅汞寻烧药,自说通天法。五金总不私。八石终难合。
  入明炉,过铅池,都是个乘波筏。入明炉,过铅池,都是个乘波筏。
  又曰:
  世间人说烧丹,须用先成内,岂知内就皆无累。万鉴不关心,丘槎非为贵。
  总然是点石金,到底成砖块。总然是点石金,到底成砖块。
  金守一闻予言,即将丹灶鼎器尽行毁坏,求一窍之诀,门门不倦。予亦开端竟说,不少秘吝。引入路途,拂衣去燕。
  蹑五云之巅,瞻抄漠之域。怅望久焉,为之赋《思征篇》。篇曰:
  燕云缈缈狼望北,塞鸿鸣兮塞马逐。登山一眺荡我思,万里烟霞遮远目。
  轻抄拂拂复扬扬,满地霏霏芦草黄。未审关山何处是?总不担忧亦断肠。
  夜寂月明羌笛弄,边床惊觉从军梦。正居兰室话分离,岂知不与妻儿共?
  忆昔离家美少年,迩来白雪却垂颠。倚门空劳慈亲目,牵挂应饶内子钱。
  香闺罗袖重重湿,时为征人血泪滴。试看沙上叠成山,尽是闺中所思骨。
  腰间斗印未成金,塞外星天已役魂。虽得芳名著汗竹,那能贤孝奠荒塚?
  望穷不觉酸双鼻。为恸征人苦从役。人生自古死难逃,后人枉把前人泣。
  又五台山诗曰:
  一重重上一重重,形势嵯峨耸碧空。
  咳唾不教颠顼下,恍疑甘雨降时龙?
  下五台,浮槎于星宿。溯黄河之源,遇师于舟。师曰:“盍归乎?”挈予游三蜂、方丈、瀛洲诸山,坐于东瀛山之上,顾予曰:“吾为寻子,途行甚渴。东海之东有桃焉,子可采而食吾。柳行留此。”予承命往焉。
  东山高万仞,更无桃树。行行而东,有树可大里许,繁枝计百围,皆无桃。惟东海一枝细如指,桃大如瓜。下俯洪流巨浪。予不惜其生,持力向上,折枝攀桃而奉师。师喜曰:“美哉,桃也!吾何忍独食?”分而为三,共享其桃。食竟,师曰:“子折桃见一物否?”对曰:“未也。”“来。吾与子往视之。”同行至桃所,视流中一尸,荡漾于波心,热察详视,乃予之形质耳。师指之曰:“此非子血肉之躯乎?今此已去,可以面帝矣。”
  是日,即同师面玉帝。帝降勅为纯阳真人。记其时,唐开元庚申年四月十四日也。勅柳行为仙,行受勅。拜辞帝毕,与师归,归本之阆苑。
  李、张二师相见大悦。逾时,西王母至,又移时,玉衡星、麻姑、天极上真、云姝、月奴、商山,绎县诸仙骈集云合,皆来称庆。庆毕罢去。予居阆苑,思以普度。师诺。
  予别师,带柳行邀游。为经生于昌黎,所以广法术而度韩子也,为道者于婺源,所以施神通而度何姑也。辅钟师而托迹,佐张师而化身,所以度国舅与神翁也。若夫岳阳三醉,画黄鹤以酬主人,则幻行起之于童年;洛阳屡游,掷黄金以戏大士,则少年不惑于邪志。施药于庐,见形于汉,在在存仁,处处布惠。江河湖海,无所不经;畿甸要荒,无往不历。则又蝉蜕之后事也。八真既集,德行优余,帝进级曰弘仁普济孚佑帝君,位居震宫,职列上相。嗣是而后,乾坤不毁,神化无穷,又岂毫楮之所能尽哉。
  予非好为世媚,以悦人之心志,而甘事词说之烦也。诸生固恳,勉强以应,乃掇拾梗概为诸生谈。其间俚耶华耶?常耶怪耶?由乎物议。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