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欢乐之事,何故悲伤起来?其中必有故也!兄长难道是受他人之冤气?”彭剪道:“兄弟有所不知,我心头实有急事,因此下泪。”石婆子道:“彭老爷,你到底有什么事?是真是假?如此悲伤,何不告诉我们听听?”彭剪道:“老嫂不要提起!我今日是个人,明日四更天就是个鬼矣,再不能见你们母子了!”说到此处,不由眼泪如梭子漂落下来。
  石氏母子二人连忙问道:“这话从何处说起?”彭剪便把周公替他起卦,说知大凶,今夜四更时分要吐血而死云云,说了一遍,又言:“老嫂,我想周公的卦乃万不失一的,只怕我的大命真个难保了。因此在路上遇了石兄弟,想起他前日是死里逃生,必有个方法,要求你母子教会我,得脱此灾厄,真是我彭剪的活命恩人矣!”
  石宗辅起初只道彭剪受了周乾之命,前来打听桃花女之事因,今听他言卜卦,又言明日准死,直哭得流泪千行,也引动起他流泪,他的母亲也陪着流些眼泪,想想自己,看看他人,由不得也伤心起来,道:“周公爷的占卜实在灵应,那一晚我在破窑中,若不听见我母呼唤,我若不走出外来,便准准的压死在里头。他今说你明日四更要死,只怕又应验也!”彭剪道:“兄弟,你在这破窑中,如何听得见老嫂呼唤?”他这句说话,说得石宗辅哑口无言,两眼直视老彭。彭剪见此光景,知有因缘故。他怎肯错过机关?急忙立起来,向着石婆子一揖道:“老嫂,可怜恤悯,教教我个法儿,救我性命,没世不忘!”石婆子道:“那有方法救得人性命?”彭剪见他推却,即忙脆下道:“老嫂,自古道: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图。”便叩头如摘蒜—般。石婆子连忙唤儿子扶搀起,道:“你想老身如何能教人之命?我孩儿是有个人救他,给个方法,我儿才得不死在破窑中。他再三再四叫我不要说出他的名姓,恐怕你公爷知道了,要与他斗气!”彭剪听罢,猛然想起道:“老嫂,可是个阴人教你个法儿么?”石婆子听了大惊,不觉失色。
  不知石氏母子肯说出任小姐否,未知如何可救老彭,且看下回分解。

第八回石婆子道漏救机桃花女泄传神咒
  当下石婆子见彭剪苦苦的哀求,又说出石宗辅是得阴人救灾厄之话,即骇然失色,忙问道:“老爷如何知道是个阴人救解我儿的?”彭剪言:“我如何得知?只因公爷曾卜了一卦,说是有个阴人暗中破了他的八卦,但算不出那个阴人的姓名来。老嫂既知有这个能人的,何妨告诉于我知道,好待我去求救于他。倘若我遗根残草再获余生,也是你老人家积的一件大阴功。我断断不去泄漏他的机谋,向外人言。”说罢,又要跪将下去。石婆子被彭剪再三再四哀求,又想起从前为儿子,也是同他一样的,不由的动了心,暗自言:“我今只叫他去任小姐处求救,但救与不救由得他,我只说个含糊的话就是了。”
  想定主意,便道:“彭老爷,你要问这个人的姓名,我断然不能说出。我如今指引你一条路去,凭你的造化去奔他。但能得见此人,你的五行就有救了!”彭剪闻言大喜道:“老嫂,你快快说来!”石婆子道:“我这隔邻的任家,是太公夫妻。你可认识否?”彭剪言:“是两代的故交。我父亲在日,与任太公甚是交好,就是我也常去探望他们,只隔得一月。若到他家,定必留餐款待。男男女女,大大小小,无一个不认得,无一个不熟识。”石婆子点头道:“你既云与他们世交,至妙不过矣!今日既不过去,明日你早晨过去,见了任太公,提起你怎生灾厄事来,若有造化,遇那个能人,定然能救解了,他有法力救你。千万不可说是我教你过去求救的。”彭剪听了这话,低头想了又想,即道:“老嫂,你老人家这话有些糊涂,在员外家的人多,我那得知谁是能人?去求那一个救我?”石宗辅在旁跷了嘴道:“彭老爷,你好罗唣也!既知道是个阴人,你就往阴人那里去问就是了。我们且多饮几杯!”说罢,就连连斟上,劝彭老多吃数杯。惟彭老只因问了头路,确实心中也略为放下,一连饮了数杯,即便告辞要去。石氏母子又叮嘱了一回,叫他不可说出是他们教的。彭剪连连点头诺诺,忙奔回府中。
  一日说话易过,到晚间睡在床上,只因吃的酒少,再也睡不着,翻来覆去,直至红日东升,忙起来洗脸,换了两件新衣,竟往任太公家中而来。到了门首,告诉管门之人,传将进去。任太公亲自出来迎他,笑道:“贤侄,许多日子不到寒舍走走,今日早晨到来,真也是个喜事临门。你还举什么礼?何用人通传?我家有何人回避你呢?请进罢!”彭剪忙作揖道:“礼当如此,小侄虽是通家,然不可逾分。”任太公携了彭剪的手到了后堂。一路说道:“老安人,彭贤侄来了。”原来任太太是个无儿之人,平素的最疼痛爱者是彭剪。有丫环们进去通报,他已迎了出来,远远的笑道:“今日好风,把贤侄吹来了。一向为何,一月之久不来看看我两老?”彭剪陪笑道:“婶母,小侄近因多事,不曾来问安,今幸康泰,桃花妹妹也安好?”老太太道:“到好。”两老把彭剪请进后楼,早已吩咐内人备了酒饭。凑巧桃花女今日早妆罢来至后楼与父母请安,恰与彭剪见面,一同见礼。老太太就教女儿侧肩下坐。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