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 知者不言,言者不知。塞其兑,闭其门,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,是谓玄同。不可得而亲,不可得而疏,不可得而利,不可得而害,不可得而贵,不要得而贱。故为天下贵。
  知者,是行有所得之人。不言者,难言也。盖其深造自得,心欲言而口不逮也。若徒以言为尚,自谓某仙真书,真传已尽,不必师指,其道可行。岂知真固真矣,其间细微节目,比喻深机,吾恐其未尽谈也。又,况登真入道,不外还丹。还丹理明,乃能得道。今问汝,乾坤坎兑,是甚卦爻?龙虎汞铅,是甚法物?宾主雌雄,是甚分用?恍惚杳冥,从何体认?浮沉颠倒,怎样安排?而且玄牝未明,不能造化。黄婆未请,安得成亲?兼之言语难通,恩威难布,首经难觅,火候难知。且更有说者,古人云:金丹大事,须依有力者图之。访寻有力之妙用,问君载在何书?矧其功夫行持,并有书不能贷者。绝色欲,轻财利,去恩爱,慎德行,此皆要身上持行,而非书所能了者也。夫惟真心好道,感动上苍,尘念消除,神明默佑,乃能知其道也。按图索骥,岂足以竟其微哉?是故知者不言,言者不知也,以其有难言者也。
  或曰:“知之者固属难言,以彼未知之光,却又从何闻之?岂不有能言者导其知乎?丹经云:得师口诀,乃能成道。又似知者之必有言,言者之必有知也。请再为说之。”曰:口诀者,亲切语也,细微语也。重重抉破,乃为口诀。并非单词只字,三言两句之为口诀也。黄帝访广成,细谈三日。吾师遇钟祖,坐论一旬。天亶圣人,上根仙器,犹非几句可了,况其下乎?今人以口诀为捷传,皆非也。口诀未尽,师去还来。讲究之时,熟闻心记。可以串通乎古书,发明乎层次。此即口诀之妙也,人读丹经既多,一闻口诀,便可豁然开悟。以经印诀,以诀印经,真实不虚,合乎大道。此真师之所以当求,聪明之所以难恃也。又况真师本根,原系阴德之土,修炼而成,岂不知重玄秘语,天所以与善人,而不以与非人者?若知之而轻言之,则紫阳何以三谴乎?其不言也,实不敢轻言耳。即或大器相逢,传薪念切,亦必屡试屡磨。弟勤师苦,而后盟香敷说钵传。此日派衍将来,慎勿闻之而不行,又勿得之而自秘也。言之如此,不其难乎?愚注《道德经》,虽比先贤解释分外详明,然其逐章注疏,依经遗言,而于丹道妙机,不能成段写出。英雄志士,幸觅明师指破之,其得法更为易也。因注此章首二句而细论之。
  塞兑闭门,养神气也。挫锐而不为锐挫,能守弱也。解纷而不为纷扰,能泰定也。和光而幽光,同尘而出尘。孟子曰:圣人之于民亦类也。此即玄同之旨也。故不可得而亲,不可得而疏。可得而亲,则可得而疏也。不可利害,不可贵贱,亦如此也。故为天下之至贵,无复有贵于圣德者。
  
  第五十七章
  (河上公注本作淳风章,彭本作以正章)
  以正治国,以奇用兵,以无事取天下。吾何以知其然乎?以此。天下多忌讳,而民弥贫。民多利器,国家滋昏。民多技巧,奇物滋起。法令滋彰,盗贼多有。故圣人云: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事而民自富,我无欲而民自朴。
  正,非徒端拱也,实有能敬之教,使之感孚。奇,非同诡诈也,实有静镇之教,使人难测。故必以正治国,以奇用兵焉。无事取天下,无为而成功也。以此者,以治身之道,知治世之道也。朝多忌讳,则贪鄙之臣进,故能使民贫。民多利器,则机诈之徒起,故国家滋昏。至于技巧悦君,必多奇淫之物。法令侮民,必多盗贼之属。此皆治理之变也。故复引圣人所言,以观其治道之常,盖在于有欲、无欲之分耳。
  
  
  第五十八章
  (河上公注本作顺化章,彭本作其政章)
  其政閟閟,其民醇醇。其政察察,其民缺缺。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。孰知其极,其无正耶。正复为奇,善复为妖。民之迷,其日固久。是以圣人方而不割,廉而不刿,直而不肆,光不而耀。
  閟閟:敦朴貌。醇醇:安静貌。政敦其朴,民安于静矣。察察:刻核也。缺缺:疏忽也。政好刻核,民多疏忽矣。祸福倚伏之端,人正知其极而守其正。敦知二字,言外有叹人不知之意。不知其极,则亦无守正者耶。夫正本直道,乃复变为奇邪,因无正也。善本祥和,乃复变为妖孽,亦因无正也。然则民入迷途,夫岂朝夕之故哉?割:裁截。刿:伤残也。肆:径行。耀:炫异也。四者皆民之迷也。惟圣人大方无隅,而不假裁截。清廉自守,而不致伤残。履直韬光,则得道之正轨也。
  
  第五十九章
  (河上公注本作守道章,彭本作根蒂章)
  治人事天,莫如啬,是谓早服。早服谓之重积德,重积德则无不克,无不克则莫知其极,莫知其极,可以有国。有国之母。可以长久。是谓深根固蒂,长生久视之道。
  啬:俭也。早服:以富国安民言。积德;以民安国富言。克,胜也。犹言治事崇俭,则能富国安民,而使民安国富,战无不胜也。战无不胜,则莫知其所穷极。驯至于泽厚仁深,必可以得国矣。国,指邦本言。邦本既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