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人,恐不爱人;以此自行,固不己。未败墨子道,虽然,歌而非歌,哭而非哭,乐而非乐,是果类乎?其生也勤,其死也薄,其道大觳;使人忧,使人悲,其行难为也。恐其不以为圣人之,反天下之心。天下不堪。墨子虽独能任,奈天下何!离于天下,其去王也远矣!墨子称道:「昔者禹之湮洪水,决江河而通四夷九州岛也,名川三百,支川三千,者无数。禹亲自操橐耜而九杂天下之川;腓无胈,胫无毛,沐甚雨,栉疾风,置万国。禹大圣也,而形劳天下也如此。」使后世之墨者,多以裘褐为衣,以蹻为服,日夜不休,以自苦为极,曰:「不能如此,非禹之道也,不足谓墨。」相里勤之弟子,五侯之徒,南方之墨者若获、已齿、邓陵子之属,俱诵《墨经》,倍谲不同,相谓别墨;以坚白同异之辩相訾,以觭偶不仵之辞相应;以巨子为圣人。皆愿为之尸,冀得为其后世,至今不决。墨翟、禽滑厘之意则是,其行非也。将使后世之墨者,必以自苦腓无胈、胫无毛相进而已矣。乱之上也,治之下也。虽然,墨子真天下之好也。将求之不得也,虽枯槁不舍也,才士也夫!
  不累于俗,不饰于物,不苟于人,不忮于众,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,我之养,毕足而止,以此白心。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。宋钘、尹文闻其风而说之。作华之冠以自表,接万物以别宥为始;语心之容,命之曰「心之行」。以聏合欢,以内。请欲置之以为主。见侮不辱,救民之斗,禁攻寝兵,救世之战。以此周行天下,上说下教。虽天下不取,强聒而不舍者也。故曰:上下见厌而强见也。然,其为人太多,其自为太少;曰:「请欲固置五升之饭足矣,先生恐不得饱,弟子虽饥,不忘天下。」日夜不休,曰:「我必得活哉!图傲乎救世之士哉!」:「君子不为苛察,不以身假物。以为无益于天下者,明之不如已也。」以禁攻兵为外,以情欲寡浅为内。其小大精粗,其行适至是而止。
  公而不党,易而无私,决然无主,趣物而不两,不顾于虑,不谋于知,物无择,与之俱往,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,彭蒙、田骈、慎到闻其风而说之。齐万物以为首,曰:「天能覆之而不能载之,地能载之而不能覆之,大道能包而不能辩之。」知万物皆有所可,有所不可,故曰:「选则不遍,教则不至,道则无遗者矣。」是故慎到弃知去己,而缘不得已。泠汰于物,以为道理。曰:知不知,将薄知而后邻伤之者也。」謑髁无任,而笑天下之尚贤也;纵脱无行,而非天下之大圣;椎拍刓断,与物宛转;舍是与非,苟可以免。不师知虑,不前后,魏然而已矣。推而后行,曳而后往,若飘风之还,若羽之旋,若磨石之隧,全而无非,动静无过,未尝有罪。是何故?夫无知之物,无建己之患,用之累,动静不离于理,是以终身无誉。故曰:「至于若无知之物而已,无用贤圣,夫块不失道。」豪杰相与笑之曰:「慎到之道,非生人之行,而至死人之理,得怪焉。」田骈亦然,学于彭蒙,得不教焉。彭蒙之师曰:「古之道人,至于莫之是、莫之非而已矣。其风窢然,恶可而言﹖」常反人,不见观,而不免于断。其所谓道非道,而所言之韪不免于非。彭蒙、田骈、慎到不知道。虽然,概乎皆尝有闻者也。
  以本为精,以物为粗,以有积为不足,淡然独与神明居。古之道术有于是者,关尹、老聃闻其风而说之,建之以常无有,主之以太一,以濡弱谦下为表,以虚不毁万物为实。关尹曰:「在己无居,形物自着。」其动若水,其静若镜,其应若。芴乎若亡,寂乎若清。同焉者和,得焉者失。未尝先人而常随人。老聃曰:「知雄,守其雌,为天下溪;知其白,守其辱,为天下谷。」人皆取先,己独取后。:「受天下之垢」。人皆取实,己独虚,无藏也故有余,岿然而有余。其行身也,徐而不费,无为也而笑巧;人皆求福,己独曲全,曰:「苟免于咎」。以深为根,以约为纪。曰:「坚则毁矣,锐挫矣」。常宽容于物,不削于人,可谓极。关尹、老聃乎﹗古之博大真人哉!
  芴漠无形,变化无常,死与?生与?天地并与,神明往与﹗芒乎何之,乎何适,万物毕罗,莫足以归。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。庄周闻其风而说之,以谬悠之说,荒唐之言,无端崖之辞,时恣纵而傥,不以觭见之也。以天下为沈,不可与庄语,以卮言为曼衍,以重言为真,以寓言为广。独与天地精神往来,不敖倪于万物,不谴是非,以与世俗处。其书虽瑰玮,而连犿无伤也。其辞虽参差,而諔诡可观。彼其充实,不可以已,上与造物者游,而下与外死、无终者为友。其于本也,弘大而辟,深闳而肆,其于宗也,可谓稠适而上遂矣。虽然,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,其理不竭,其来不蜕,芒乎昧乎,未之尽者。
  惠施多方,其书五车,其道舛驳,其言也不中。历物之意,曰:「至大无外,谓之一;至小无内,谓之小一。无厚,不可积也,其大千里。天与地卑,山与泽平,日方中方睨,物方生方死。大同而与小同异,此之谓『小同异』;万物毕同毕异,之谓『大同异』。南方无穷而有穷,今日适越而昔来。连环可解也。我知天下之央,燕之北、越之南是也。泛爱万物,天地一体也。」惠施以此为大,观于天下而晓辩者,天下之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