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或古亦有之)。此皆巫祝以知之矣,所以为不祥也(言此三者,小有不材,足以全生。况神人以无用而自全者乎)。此乃神人之所以为大祥也。
此极言不材之自全,甚明材美之自害也。惟神人知其材之为患,故绝圣弃智、昏昏闷闷,而无意于人间者。此其所以无用,得以全身养生,以尽其天年也。此警世之意深矣。
支离疏者(此假设人之名也。支离者,谓隳其形迹者,谓泯其智也。乃忘形去智之喻),颐(口旁两颐也)隐于脐,肩高于顶(两颐隐于脐,则其背偻可知),会撮(发髻也)指天(言背偻而项仰也),五管在上(谓五脏之腧,随背而在上也),两髀为胁(髀,大腿也。言大腿为两胁,则形曲可知)。挫针(缝衣也)治繲(浣衣也),足以餬口﹔鼓荚播精(言簸米出糠稗也。此就其形之曲戾而可为之事也),足以食十人(言形曲,簸米则有力,故取值多,可以食十人也)。上征武士,则支离攘臂于其间(言形既支离,故不畏共选,故攘臂于其间)﹔上有大役,则支离以有常疾不受功(言大役难免,而支离又以疾免)﹔上与病者粟,则受三锺与十束薪(言以疾,则多得其赐)。夫支离其形者,犹足以养其身,终其天年,又况支离其德者乎!
此言支离其形,足以全生而远害,况释智遗形者乎!此发挥老子“处众人之所恶、故几于道”之意。前以木之材、不材以况,此以人喻,亦更切矣。
孔子适楚,楚狂接舆游其门曰:“凤兮凤兮,何如德之衰也!来世不可待,往世不可追也。天下有道,圣人成焉(言天下有道,则成圣人之事业也);天下无道,圣人生焉(言天下无道,则圣人全生而已)。方今之时,仅免刑焉(言方今之时,仅能免害足矣,何敢言功)。福轻乎羽,莫之知载(言福之自取甚易,而又不肯受);祸重乎地,莫之知避(言世人之迷,冒祸以求利也)。已乎已乎(言自叹其当止也)!临人以德。殆乎殆乎(殆者,免而不安也。言方今之时,若以德临人,以才自用,其危之甚也)!画地而趋。迷阳迷阳,无伤吾行(言方今之人,画地而趋者,迷昧之甚也,岂能效之而行哉!行则有伤吾之固有也);吾行郄曲(言行不进貌),无伤吾足(言世道难行,若行之,适以伤吾之足耳)。山木,自寇也(山以生木,自取寇斫也)﹔膏火,自煎也(膏以明,故自煎耳)。桂可食,故伐之(桂以可食,故早伐也)﹔漆可用,故割之(漆以泽,故自取割之)。人皆知有用之用,而莫知无用之用也。”
此人间世立意,初则以孔子为善于涉世之圣,故托言以发其端。意谓虽颜子之仁智,亦非用世之具,不免无事强行之过也。次则叶公,乃处世之人,亦不能自全,况其它乎。次则颜盍,乃一隐士耳,尔乃妄意干时,乃不知量之人也,故以伯玉折之。斯皆恃才之过也,故不免于害。故以栎社、山木之不材以喻之,又以支离疏晓之。是涉世之难也如此,故终篇以楚狂讥孔子,意谓虽圣而不知止,以发己意。乃此老披肝露胆、真情发现,真见处世之难如此。故超然物外,以道自全,以贫贱自处,故遁世无闷,着书以见志。此立言之本意也,故于人间世之末,以此结欤!实自叙也。
德充符
此篇立意,谓德充实于内者,必能游于形骸之外,而不寝处躯壳之间。盖以知身为大患之本,故不事于物欲,而心与天游。故见之者,自能神符心会,忘形释智,而不知其所以然也。故学道者,唯务实德充乎内,不必计其虚名见乎外,虽不求知于世,而世未有不知者也。故引数子以发之,盖释老子“处众人之所恶、故几于道”之意也。
鲁有兀(即介字,乃刖足之人也)者王台,从之游者,与仲尼相若。常季问于仲尼曰:“王台,兀者也,从之游者,与夫子中分鲁(言鲁国从王台游者,与夫子相半也)。立不教,坐不议。虚而往,实而归。固有不言之教,无形而心成者邪(谓教人不见于形容言语,而但以心相印成者耶)?是何人也?”仲尼曰:“夫子,圣人也,丘也直后而未往耳(谓直居其后,未能往向于前耳)!丘将以为师(此重言孔子未能忘形师心之意),而况不若丘者乎!奚假鲁国,丘将引天下而与从之(此形容孔子无我之意)。”常季曰:“彼兀者也而王(音旺,言胜也),先生其与庸亦远矣。若然者,其用心也独(句言不同于人也),若之何?”仲尼曰:“死生亦大矣,而不得与之变(不为死生之所迁变)﹔虽天地覆坠,亦将不与之遗(言虽天地覆坠之变,亦不为之所遗累也)﹔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(审,处也。无假,谓形骸之外、至真之道,超然出于万物之表,故不为物迁),命(犹名也)物之化而守其宗也(谓其人超然物外,不随物迁,唯任物自化,而彼但守其至道之宗也)。”常季曰:“何谓也(常季不解其不迁之说)?”仲尼曰(夫子示之以忘形守真之旨):“自其异者视之,肝胆楚越也(言不能忘形见道者,虽一身之肝胆,犹楚越之相远也)﹔自其同者视之,万物皆一也(自大道观之,万物与我皆一体也)。夫若然者,且不知耳目之所宜(形骸既忘,六根无用,故泯其见闻。故不知耳目之所宜),而游心乎德之和(谓超乎形骸之外,而游心于大化之乡、太和元气之境)。物视其所一而不见其所丧(