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何夷之得有哉!
  
 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,栩栩然胡蝶也。自喻适志与!不知周也。俄然觉,则蘧蘧然周也。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?胡蝶之梦为周与?周与胡蝶,则必有分矣。此之谓物化。
  自快得意,悦豫而行。
  方其梦为胡蝶而不知周,则与殊死不异也。然所在无不适志,则当生而系生者,必当死而恋死矣。由此观之,知夫在生而哀死者误也。
  自周而言,故称觉耳,未必非梦也。
  今之不知胡蝶,无异于梦之不知周也;而各适一时之志,则无以明胡蝶之不梦为周矣。世有假寐而梦经百年者,则无以明今之百年非假寐之梦者也。
  夫时不暂停,而今不遂存,故昨日之梦,于今化矣。死生之变,岂异于此,而劳心于其间哉!方为此则不知彼,梦为胡蝶是也。取之于人,则一生之中,今不知后,丽姬是也。而愚者窃窃然自以为知生之可乐,死之可苦,未闻物化之谓也。
  
  《庄子.内篇.养生主第三》
  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无涯。以有涯随无涯,殆已!已而为知者,殆而已矣!为善无近名,为恶无近刑,缘督以为经,可以保身,可以全生,可以养亲,可以尽年。
  夫生以养存,则养生者理之极也。若乃养过其极,以养伤生,非养生之主也。
  所禀之分各有极也。
  夫举重携轻而(一)神气自若,此力之所限也。而尚名好胜者,虽复绝膂,犹未足以慊其愿,此知之无涯也。故知之为名,生于失当而灭于冥极。冥极者,任其至分而无毫铢之加。是故虽负万钧,苟当其所能,则忽然不知重之在身;虽应万机,泯然不觉事之在己。此养生之主也。
  以有限之性寻无极之知,安得而不困哉!
  已困于知而不知止,又为知以救之,斯养而伤之者,真大殆也。
  忘善恶而居中,任万物之自为,闷然与至当为一,故刑名远己而全理在身也。
  顺中以为常也。
  养亲以适。
  苟得中而冥度,则事事无不可也。夫养生非求过分,盖全理尽年而已矣。
  
 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,手之所触,肩之所倚,足之所履,膝之所踦,砉然响然,奏刀騞然,莫不中音,合于桑林之舞,乃中经首之会。文惠君曰:「嘻,善哉!技盖至此乎?」
  言其因便施巧,无不闲解,尽理之甚,既适牛理,又合音节。
  
  庖丁释刀对曰:「臣之所好者道也,进乎技矣。始臣之解牛之时,所见无非全牛者﹔三年之后,未尝见全牛也﹔方今之时,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,官知止而神欲行。依乎天理,批大却,导大窾,因其固然。技经肯綮之未尝微碍,而况大軱乎!良庖岁更刀,割也﹔族庖月更刀,折也﹔今臣之刀十九年矣,所解数千牛矣,而刀刃若新发于硎。彼节者有闲,而刀刃者无厚,以无厚入有闲,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。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。虽然,每至于族,吾见其难为,怵然为戒,视为止,行为迟,动刀甚微,謋然已解,牛不知其死也,如土委地。提刀而立,为之而四顾,为之踌躇满志,善刀而藏之。」
  直寄道理于技耳,所好者非技也。
  未能见其理闲(三)。
  但见其理闲也。
  司察之官废,纵心而(顺)理〔顺〕(四)。
  不横截也。
  有际之处,因而批之令离。
  节解窾空,就导令殊。
  刀不妄加。
  技之妙也,常游刃于空,未尝经概于微碍也。
  軱,戾大骨,衄刀刃也。
  不中其理闲也。
  中骨而折刀也。
  硎,砥石也。
  交错聚结为族。
  不复属目于他物也。
  徐其手也。
  得其宜则用力少。
  理解而无刀迹,若聚土也。
  逸足容豫自得之谓。
  拭刀而弢之也。
  文惠君曰:「善哉!吾闻庖丁之言,得养生焉。」
  以刀可养,故知生亦可养。
  公文轩见右师而惊曰:「是何人也?恶乎介也?天与?其人与?」曰:「天也,非人也。天之生是使独也,人之貌有与也。以是知其天也,非人也。」
  介,偏刖之名。
  知之所无柰何,天也。犯其所知,人也。
  偏刖曰独。夫师一家之知而不能两存其足,则是知之(无)所〔无〕(一)柰何。若以右师之知而必求两全,则心神内困而形骸外弊矣,岂直偏刖而已哉!
  两足共行曰有与。有与之貌,未有疑其非命也。
  以有与者命也,故知独者亦非我也。是以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,达命之情者不务命之所无柰何也,全其自然而已。
  
  泽雉十步一啄,百步一饮,不蕲畜乎樊中。神虽王,不善也。
  蕲,求也。樊,所以笼雉也。夫俯仰乎天地之间,逍遥乎自得之场,固养生之妙处也。又何求于入笼而服养哉!
  夫始乎适而未尝不适者,忘适也。雉心神长王,志气盈豫,而自放于清旷之地,忽然不觉善(为)之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