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」
  外,犹遗也。
  物者,朝夕所须,切己难忘。
  都遗也。
  遗生则不恶死,不恶死故所遇即安,豁然无滞,见机而作,斯朝彻也。
  与独俱往。
  夫系生故有死,恶死故有生。是以无系无恶,然后能无死无生。
  任其自将,故无不将。
  任其自迎,故无不迎。
  任其自毁,故无不毁。
  任其自成,故无不成。
  夫与物冥者,物萦亦萦,而未始不宁也。
  
  南伯子葵曰:「子独恶乎闻之?」曰:「闻诸副墨之子,副墨之子闻诸洛诵之孙,洛诵之孙闻之瞻明,瞻明闻之聂许,聂许闻之需役,需役闻之于讴,于讴闻之玄冥,玄冥闻之参寥,参寥闻之疑始。」
  物萦而独不萦,则败矣。故萦而任之,则莫不曲成也(二)。
  玄冥者,所以名无而非无也。
  夫阶名以至无者,必得无于名表。故虽玄冥犹未极,而又推寄于参寥,亦是玄之又玄也。
  夫自然之理,有积习而成者。盖阶近以至远,研粗以至精,故乃七重而后及无之名,九重而后疑无是始也。
  
  子祀、子舆、子犁、子来四人相与语曰:「孰能以无为首,以生为脊,以死为尻﹔孰知死生存亡之一体者,吾与之友矣!」四人相视而笑,莫逆于心,遂相与为友。俄而子舆有病,子祀往问之。曰:「伟哉,夫造物者将以予为此拘拘也。」曲偻发背,上有五管,颐隐于齐,肩高于顶,句赘指天,阴阳之气有沴,其心闲而无事,跰足而鉴于井,曰:「嗟乎!夫造物者又将以予为此拘拘也。」
  沴,陵乱也。
  不以为患。
  夫任自然之变者,无嗟也,与物嗟耳。
  
  子祀曰:「女恶之乎?」曰:「亡,予何恶!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为鸡,予因以求时夜﹔浸假而化予之右臂以为弹,予因以求鸮炙﹔浸假而化予之尻以为轮,以神为马,予因以乘之,岂更驾哉!且夫得者,时也﹔失者,顺也。安时而处顺,哀乐不能入也,此古之所谓县解也,而不能自解者,物有结之。且夫物不胜天久矣,吾又何恶焉!」
  浸,渐也。夫体化合变,则无往而不因,无因而不可也。
  当所遇之时,世谓之得。
  时不暂停,顺往而去,世谓之失。
  一不能自解,则众物共结之矣。故能解则无所不解,不解则无所而解也。
  天不能无昼夜,我安能无死生而恶之哉!
  
  俄而子来有病,喘喘然将死。其妻子环而泣之。子犁往问之,曰:「叱!避!无怛化!」倚其户与之语曰:「伟哉造化!又将奚以汝为?将奚以汝适?以汝为鼠肝乎?以汝为虫臂乎?」
  夫死生犹寤寐耳,于理当寐,不愿人惊之,将化而死亦宜,无为怛之也。
  
  子来曰:「父母于子,东西南北,唯命之从。阴阳于人,不翅于父母。彼近吾死而我不听,我则悍矣,彼何罪焉?夫大块以载我以形,劳我以生,佚我以老,息我以死。故善吾生者,乃所以善吾死也。今大冶铸金,金踊跃曰:『我且必为镆琊!』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。今一犯人之形,而曰:『人耳人耳』夫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之人。今一以天地为大炉,以造化为大冶,恶乎往而不可哉!」成然寐,蘧然觉。
  自古或有能违父母之命者矣,未有能违阴阳之变而距昼夜之节者也。
  死生犹昼夜耳,未足为远也。时当死,亦非所禁,而横有不听之心,适足悍逆于理以速其死。其死之速,由于我悍,非死之罪也。彼,谓死耳;在生,故以死为彼。
  理常俱也。
  人耳人耳,唯愿为人也。亦犹金之踊跃,世皆知金之不祥,而不能任其自化。夫变化之道,靡所不遇,今一遇人形,岂故为哉?生非故为,时自生耳。务而有之,不亦妄乎!
  人皆知金之有系为不祥,故明己之无异于金,则所系之情可解,可解则无不可也。
  寤寐自若,不以死生累心。
  
  子桑户、孟子反、子琴张三人相与语曰:「孰能相与于无相与,相为无相为,孰能登天游雾,挠挑无极,相忘以生,无所终穷?」
  夫体天地,冥变化者(一),虽手足异任,五藏殊官(二),未尝相与而百节同和,斯相与于无相与也;未尝相为而表里俱济,斯相为于无相为也。若乃役其心志以恤手足,运其股肱以营五藏,则相营愈笃而外内愈困矣。故以天下为一体者,无爱为于其间也。
  无所不任。
  忘其生,则无不忘矣,故能随变任化,俱无所穷竟。
  
  三人相视而笑,莫逆于心,遂相与为友。
  若然者岂友哉?盖寄明至亲而无爱念之近情也。
  
  莫然有间,而子桑户死,未葬。孔子闻之,使子贡往侍事焉。或编曲,或鼓琴,相和而歌曰:「嗟来桑户乎!嗟来桑户乎!而已反其真,而我犹为人猗!」子贡趋而进曰:「敢问临尸而歌,礼乎?」
  人哭亦哭,俗内之迹也。齐死生,忘哀乐,临尸能歌,方外之至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