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而所要者轻也。夫生者,岂特随侯之重哉!俞云:「贵生篇侯下有珠字,当据补。」

  子列子穷,容貌有饥色。客有言之于郑子阳者曰:「列御寇,盖有道之士也,居君之国而穷,君无乃为不好士乎?」释文:「子阳,郑相。」郑子阳即令官遗之粟。成云:「主仓之官。」子列子见使者,再拜而辞。使者去,子列子入,其妻望之而拊心曰:「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,皆得佚乐,今有饥色。君过而遗先生食,言相君过听,有此嘉惠。先生不受,岂不命邪!」子列子笑谓之曰:「君非自知我也。以人之言而遗我粟,至其罪我也,又且以人之言。此吾所以不受也。」其卒,民果作难而杀子阳。俞云:「子阳事见吕览适威篇、淮南泛论训。至史记郑世家,则云『繻公二十五年,郑繻公杀其相子阳,二十七年,子阳之党共弒繻公骀』,又与诸书不同。」

  楚昭王失国,屠羊说走而从于昭王。昭王反国,将赏从者,及屠羊说。屠羊说曰:「大王失国,说失屠羊;大王反国,说亦反屠羊。臣之爵禄已复矣,又何赏之言〔一〕?」王曰:「强之!」强令受赏。屠羊说曰:「大王失国,非臣之罪,故不敢伏其诛;大王反国,非臣之功,故不敢当其赏。」王曰:「见之!」屠羊说曰:「楚国之法,必有重赏大功而后得见。今臣之知不足以存国,知音智。而勇不足以死寇。吴军入郢,说畏难而避寇,非故随大王也。今大王欲废法毁约而见说,约,与百姓共守法之约。此非臣之所以闻于天下也。」王谓司马子綦曰:「屠羊说居处卑贱而陈义甚高,子綦为我延之以三旌之位。」释文:「三旌,三公位也。司马本作『三珪』,云:『谓诸侯之三卿皆执珪也。』」宣云:「车服各有旌别,故曰三旌。」俞云:「为上綦字衍。」案:「綦」或当作「其」。屠羊说曰:「夫三旌之位,吾知其贵于屠羊之肆也;万锺之禄,吾知其富于屠羊之利也。然岂可以食爵禄而使吾君有妄施之名乎!说不敢当,愿复反吾屠羊之肆。」遂不受也。遂,竟也。

〔一〕「言」,集释本作「有」。

  原宪居鲁,环堵之室,茨以生草,成云:「以草盖屋,谓之茨。」蓬户不完,释文:「织蓬为户。」桑以为枢而瓮牖,司马云:「屈桑条为户枢,破瓮为牖。」二室,司马云:「夫妻各一室。」褐以为塞,司马云:「以褐衣塞牖。」上漏下湿,匡坐而弦。司马云:「匡,正也。」释文:「弦,谓弦歌。」子贡乘大马,中绀而表素,李云:「绀为中衣,加素为表。」轩车不容巷,往见原宪。原宪华冠縰履,释文:「以华木皮为冠。」郭庆藩云:「上林赋『华枫枰栌〔一〕』,张揖曰:『华,皮可以为索。』即樗也。说文:『樗,木也。以其皮裹松脂。读若华。』李云:『縰履,谓履无跟也。』三苍解诂蹝作,云:『蹑也。』声类或作屣。通俗文:『履不着跟曰屣。』」杖藜而应门。子贡曰:「嘻!先生何病?」原宪应之曰:「宪闻之:『无财谓之贫,学而不能行谓之病。』今宪,贫也,非病也。」子贡逡巡而有愧色。原宪笑曰:「夫希世而行,司马云:「希,望也。所行常顾世誉而动。」比周而友,成云:「周旋亲比,以结朋党。」学以为人,教以为己,释文:「学当为己,教当为人,今不然也。」仁义之慝,司马云:「依托仁义为奸恶。」舆马之饰,宪不忍为也。」

〔一〕「枰栌」原误「秤柜」,据汉书司马相如传及文选上林赋改。史记本传作「华泛栌」,字通用。

  曾子居卫,缊袍无表,颜色肿哙,司马云:「肿哙,剥错也。」郭庆藩云:「疑哙当为癐,病甚也。」手足胼胝。三日不举火,十年不制衣,正冠而缨绝,捉衿而肘见,纳履而踵决。曳縰而歌商颂,声满天地,若出金石。天子不得臣,诸侯不得友。故养志者忘形,成云:「贤人君子,不以形挫志。」养形者忘利,成云:「摄卫之士,不以利伤生。」致道者忘心矣。成云:「得道之人,忘心知之术。」

  孔子谓颜回曰:「回来!家贫居卑,胡不仕乎?」颜回对曰:「

不愿仕。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,足以给粥;释文:「,或作饘,广雅云:『糜也。』」郭内之田十亩,足以为丝麻;鼓琴足以自娱;所学夫子之道者足以自乐也。回不愿仕。」孔子愀然变容曰:「善哉回之意!丘闻之:『知足者不以利自累也,审自得者失之而不惧,之,即谓利。行修于内者无位而不怍。』丘诵之久矣,今于回而后见之,是丘之得也。」喜得此人也。

  中山公子牟谓瞻子曰:司马云:「魏之公子,封中山,名牟。」释文:「瞻子,贤人也。淮南作詹。」「身在江海之上,心居乎魏阙之下,释文:「魏,淮南作騩。司马本同,云:『騩,读曰魏。象魏观阙,人君门也。』许慎云:『天子两观也。』」奈何?」瞻子曰:「重生。重生则利轻。」宣云:「重生,犹尊生。」中山公子牟曰:「虽知之,未能自胜也。」瞻子曰:「不能自胜则从,神无恶乎?释文:「『不能自胜则从』绝句。一读至神字绝句。」成云:「若不胜于情欲,则宜从顺心神,亦不劳妄生嫌恶也。」俞云:「从字绝句,是也。吕览审为篇作『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