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迎、或接、或放、或收,等等作用皆当随机自审,应运自然。寂以承之,一以化之,造至忘无可忘而后己,此混化成终之神妙也。佛经云:“惟此一是实,余二即非真,故谓之不二法门。’”

  赞曰:混化之妙,三忘最要。忘无所忘,一以寂照。

  任顺自然,虚空乃肖。粉碎功圆,相逢一笑。慧彻曰:“其中妙谛,愿更详焉!”雷师曰:“混化之宗旨难以形容。《易》曰:‘与天地合其德,与日月合其明,与四时合其序,与鬼神合其吉凶。先天而天不违,后天而奉天时,庶几近是矣!

  我师曰:‘天仙心传功夫,万缘放下,身自寂虚;于天于渊,无间刻时;圆虚圆寂,圆清圆和;何内何外,何有何无;生生化化,一付如如;还返妙用,如斯如斯’。盖功夫不从万缘放下入手,而六尘诱于外,六根动于内,不由内蕴,即从外触,身心意何能安静?心性不定,功夫何由而入?故《大学》曰:‘知止而后有定。’欲求其定,必先明得所止。欲知其所止,必求明得至善所在,然后知其所止也。程子曰:‘心有主则能不动矣!’心有主宰,则心定而神安。所谓学问之道无他,求其放心而已矣!

  待至气静念无,则有身登虚无气象,而性寂情忘,容光必照,则于天于渊,尽在我一觉之中。即《中庸》所谓‘未发’之时也。然此境界,独于静时得之,恐动时还无把握,必动静兼持而后可。故师曰:‘无间刻时也。’虚寂清和四字亦必于动静两时皆有此妙景,方是真功实学。

  故何有内外?何有有无?其中天机之生生化化,总一以付之如如而已。如如者,无上下,无动静,无方所,无内外之谓也。天仙妙用不过如斯而已矣!观之《大学》从‘明德’说到‘止于至善’,从‘格致’说到‘平天下’。《中庸》从‘戒慎’、‘恐惧’,极之‘天地位’、‘万物育’,复结之以‘上天之载,无声无臭。’凡此功用,皆是动静合一,即本体是功夫之学问。

  后学不肯体贴于自己身心上看,而泛泛读过即有能说能明者,以为词章记问之用,与身心竟无干涉。虽曰读书,实未读也。且有见道学等书,往往目为迂阔之谈,求其汲汲性命者有几人哉?若肯真切于自己身心性命上用功,则知圣贤之实学,即是天仙之功夫。识透天仙之功夫,即知的确是圣贤之学问,非道家子午铅汞之可比也。

  道曰:金丹。儒曰:太极。盖能造化者,太极也,太极本元极。行造化者阴阳也,阴阳本太极。天地人物无非太极、阴阳之所生。太极生天地,天地运阴阳。故四时行焉,百物生焉,人能万物中一物耳!万物自立太极,人亦自立太极,所谓‘物物一太极’者也。太极、阴阳,物物皆具。故六合内外尽是太极、阴阳流行。人既在六合内,一身内外莫非阴阳。然太极为吾人生生之本。太极化阴阳,阴阳运太极,循环无端,运化无穷,百千万年如是而不变。其所以能百千万年不变,以其有主宰乎此也。

  夫主宰何?天心也。人得天地之气以成形,即得天地之心以为心。得天地之心以为心,即当体天地之心,尽之于万事万物。我心尽天地之心,亦尽而后可以与天地并立为三。《中庸》曰:‘能尽性则能尽人之性;能尽人之性,则能尽物之性;能尽物之性……则可与天地参矣!’人能夺天地之造化者如是。然造化者,生生不已之谓也。生而化,化而生,一任天然之,则吾不得而与焉!量以生生化化总付之以如如,则天地氤氲,万物自然化淳。故瞿蓬头曰:‘有无都不立,真在有无中。’此尽性致命之实学。我师又曰:‘大周天界,细入微尘。置心于一,混化圆真’盖大而至于天界,细而入于微尘,皆不出于一心。所以能置此心于一处,则混化之功备而圆其真矣!

  虽然不特道家混化之说,即儒家功夫,亦必以神化为究竟。《中庸》曰:‘小德川流,大德敦化。’又曰:‘动则变,变则化,惟天下至诚为能化。’孟子曰:‘大而化之之谓圣,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。’儒仙功夫皆必不神化而后为极耳!”

  赞曰:妙哉至理,圣学相参。神化浑化,绝古微谈。

  虚实无滞,至道乃含。不偏不易,敬礼尼山。慧彻曰:“如诸所言,圣学与玄学无二理也,何故先贤皆辟佛老以为不能用于天下国家?既不能用,则三教之鼎峙于天下已千百年于兹矣!而不灭一者,何哉?”雷师曰:“老子、释迦、孔子皆圣人也。三教之道皆道也。道无二理,教则分三。三教中之人,皆人也。人人具此心性,具此天理。理无二理,心无二心。儒家曰:存心养性。道家曰:修心炼性。佛家曰:明心见性。三教无不从心性上着实用功,以各造其极。是以千百年鼎峙于古今,所谓殊途同归也。

  吾人为学,当具只眼,立必为之志,须知我所学何事业。儒者学必到孔颜地位而后止。奉释、道者,功必到释迦、老子而后止。此志立得坚定,加以真实功行,自然日异月新,能心领神会,各得其所学之妙。最忌朝更暮改,见异而迁,舍己善人,妄论古今是非。盖有一分功夫,方有一分学问;有一分学问,方有一分见识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