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谟曰。自易而往。则难者亦易。自细而行。则大者亦细。是以圣人终不为大。而大必归之者。由其无心也。圣人于事未至。已常若难之者。不以我必于物也。故常安其所安。而无不安。则其持无所持而易持矣。卽或偶有不安之萌动。卽自其未兆而谋之。自其脆微而破散之。故无有挠其安者。由持其安于未有。治其不安于未乱。譬如木之自生。土之渐

  高。行之日远。于无为之中。自然而为。于无积之中。自然而积。故累日益去。善日益积。而圣人未尝知也。世之为道所以难成而易坏者。由其有意于为之执之。方其始若无所容其勤。及其终又不免于怠。皆为之执之之咎也。使其始终不为且执。则求其勤且不可得。而况于怠欤。焦氏竑曰。无为无事无味者。道也。是道也。不可力得。至易矣。不可目窥。至细矣。虽至易而至难者待此以解。虽至细而至大者待此以成。岂可以其易与细而忽之哉。学道者亦或有见于此。而又以为大之心夺之。故易与细不常为我有。唯圣人自始至终。为无为。事无事。味无味。而不以世俗所谓大者分其心。故事之难者大者。遇之寂然了无留碍。而道自此全矣。此所谓成其大者也。嗟夫。此非大丈夫见理明。用心刚者。安能见。安能守。而可与轻诺多易之流道哉。}}

  右第五十五章

  {河上本。分其安易持以下为一章。吴澄本合之是矣。而任臆顚倍其文。且不注明所以移置之意。一若原本如是者。殊不可训。至姚氏鼐则又割取民之从事十九字。出之章末别为一章。皆莫知其何意也。}

  古之善为道者。非以明民。将以愚之。民之难治。以其智多。{傅奕作以其多智也。}故以智治国。国之贼。不以智治国。国之福。{贼下福下。傅奕各有也字。}知此两者亦楷式。{句上傅奕有常字。下有也字。楷式王弼作稽式。}常知楷式。是诣玄德。玄德深矣远矣。与物反矣。乃至于大顺。{河上本乃上有然后二字。}

  {{王氏弼曰。愚谓无知守真顺自然也。智多谓多见巧诈蔽其朴也。以智术动民。邪心旣动。复以巧术防民之伪。民知其术防。随而避之。思惟巧密。奸伪日滋。故日以智治国。国之贼也。吕氏惠卿曰。古之善为道者。俗人昭昭。我独若昏。俗人察察。我独闷闷。其在己若此。则其推之于民也亦若是而已。李氏嘉谟曰。民之愚而自以为智。徇溺于物欲而不知反。吾方示之以无为。镇之以素朴。犹且未悟。而况欲以智示之欤。是贼之也。倘行其所无事。而不开民之机心。机心不生。则纯白僃。谓之国福。不亦信乎。涑水司马氏曰。物情莫不贵智。而有德者独贱之。虽反于物。乃顺于道。是智之所顺者小。而德之所顺者大也。源案此章惟知此两者亦楷式句。诸说皆末明。盖古之善为士者。虽微妙玄通。深不可识。而至于智之为害。不智之为福。则显然明白而易知。但能深信固守。而不以智汨其真。则虽其体用之大全未易窥。亦可以得为治之鹄而不至有失矣。故曰知此两者亦楷式也。然诚能常常知之以为楷式。则智故日去。湻朴日全。其政闷闷。其民淳淳。岂但不贼已哉。虽谓之玄德亦可矣。盖德谓之玄。则深远与俗相反。闻者或大笑之。次亦若存若亡。今此独能不疑其相反。而深信其可法。则虽反于世俗。乃顺于大道也。顺于道非玄德而何。而知之者何少哉。}}

  右第五十六章

 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。以其善下之。故能为百谷王。是以欲上民。必以言下之。欲先民。必以身后之。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。处前而民不害。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。以其不争。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。{傅奕我作吾。又无道字。}夫惟大。故似不肖。若肖。久矣其细也夫。{一本无也夫二字。○此章字句皆从王弼本。若他本皆以圣人字在欲上民之上。是所以言圣人者不无语弊也。或作以其言下之。以其身后之。是因上文以其善下之句法而误也。或四民字并作人。则是物我相较而非君民相临之定分也。或作居前而人不能害。是与下文莫能与争之意相复。此二句傅奕作处之上处之前。河上作处民上处民前。亦皆不若弼本之协。}

  {{惟下乃大。老氏宗旨也。天丁归往之谓王。百川归会之谓海。人知王之至尊。而不知所以尊者。由其至大。所以能成其大者。由其能下而无不容也。汝惟不矜。天下莫与汝争能。汝惟不伐。天下莫与汝争功。使天下忘其上且先。而争乐推之使上。推之使先。斯道也可谓大矣。而天下顾谓其舆常情不相肖似。夫大则不肖。肖则不大。江海肯乎百川。岂复成其为江海。王者之道而肖乎一物。尚何以为天下王哉。上章言与物相反。乃所以为顺。此章言与俗不相似。乃所以为大。盖一意也。金人铭云。君子知天下之不可上也。故下之。知众人之不可先也。故后之。扬雄所谓自下者人高之。自后者人先之。董思靖所谓德下之则位上矣。德后之则身先矣。苏子由所谓有道者未尝欲上人先人也。但旣下之后之。则其道不得不上且先耳。皆得老氏之意矣。○吕氏惠卿曰。有天下者。以位言之。则固上乎人也。然以孤寡不谷为称。而受国之垢与不祥。是何其言之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