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衣皇帝自坎宫而来,人多惊疑,故行者特明指之,道:“这本是乌鸡国王,乃汝之真主也。”教国王换道服,情愿上西天,行者何以又道“不要你上西天,你还做你皇帝”?盖在位得道之君,正可行尧舜之道,点化天下,积功累行,传诸万世,超度群迷于无穷。比之韦布之功行三千,奚啻万万倍?此即西天,何必要再上西天耶!
  
  篇中一诗,发《悟真》之所未发,传诸经之所不传,读者认为撮合闲言,将天机密旨等之俚语,未经真师指示真诀故也。如起句云“西方得诀好寻真”,若未得诀,总有真宝在目,何能灼见?次云:“金水和同却炼神”,金公木母和合丹头,此千经万卷同义。若未得诀,则未免错认和同为闺丹御女之术,落于邪僻,又何能得真如?“丹母空怀懞懂梦”,谓即鬼王托梦,一半记不真之意。不知丹实有母,母实有懞懂而不令伊知之妙也。如“婴儿长恨赘疣身”,谓即全真窃位,太子为赘疣,喻大道之有婴儿,犹非空虚相也。不知婴儿实非有身,婴儿又实有身为赘疣之妙也。如云“必须井底求原主”,谓即八戒入井驼回鬼王,喻取坎填离之意。不知井底原主非有相,井底原主又实有相,必须求者乃已矣。而必求诸人,方能成丹也。如云“还要天堂拜老君”,谓即行者向老君借还丹,寓炼丹要宗老子之意。不知老君不在天之天上,老者实在人之天上。“还要拜”者,乃稽首而还,求诸天,方能得丹也。结云:“悟得色空还本性,诚为佛度有缘人。”言得丹之后,能见性明心,了悟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还归本性同虚空相,方能佛度有缘,见佛即是仙,仙即是佛也。夙有仙缘之人,能参透是诗,金丹作用秘诀已毕,充栋经书,俱可不用。
  
  师徒引国王供状,魔王望空而去,大家认了旧主人,即“真精既近黄金室,一点灵光永不离”是也。只在本身、阳世而得度,不在于阴司、天上、来生、异世也。下文魔王战败,假若摇身变服,仍作国王模样,岂不令人无可辨识?何以变得与三藏一样,致有《紧箍咒》语之可辨?仙师寓言原主之真假有一定,而师传之秘语有分歧。倘见两个师父,不知谁真谁假,不能辨识而误认下手,反害其真,故念念那活儿而有验,方是秘传之真诀;口里乱哼而无验,即是无传之假话。
  
  行者跳高些,急图高见切手。文殊照妖镜,定住青狮异形,“佛旨差来,报水灾之恨”,言受其害者皆误认自作之孽。“是个騸狮子,不能玷污”,乃孤修空门之徒。狮者,师也。青狮者,强猜之师,假师乱真师,其为魔可胜悼哉!今世间广有騸狮,安得文殊菩萨照妖镜速来收去!照妖镜,即识人之慧眼也。
  
  第四十回 婴儿戏化禅心乱 猿马刀圭木母空
  
  悟一子曰:此合下三篇,皆明得丹之后,全要见性明心,上彻下梧,扫除六欲,参禅定慧,面壁无为,而几神化也。
  
  首叙行者叫道人穿戴原服,手执白玉珪,上殿称孤,乃大隐不妨居朝,而风动天下,泽及万民也。至称“我还做我的和尚,修功德去”。此言韦布之士成丹之后,若贪、嗔、痴未除,功行不满,则是修命不修性,亦为顽仙滞迹,难超三界。如《敲爻歌》所云,“只修祖性不修丹,万劫轮回难入圣。达命宗,迷祖性,恰似鉴容无定镜。寿同天地一愚夫,权握家财无主柄”是矣。仙师放特着红孩儿、黑水鼍之邪火孽水,以教人了悟。
  
  慧禅师诗云:“有物先天地,无形本寂寥。能为万象主,不逐四时凋。”命也,即性也。性有善无恶,心则不能无偏全,后天气质清浊歧之也。故欲尽性,莫若死心;死心者,死其害性之心。欲死心,莫若忘机;忘机者,忘其扰心之机。欲忘机,莫若养气;养气者,养其动心之气。红孩儿者,赤子之心。心为火藏,质阳而性阴,外明而内暗。炎上,则怒气冲天;始燃,则伏机在本。“结聚火气,直冒九霄”,怒气也。“赤身无衣,吊在树梢”,伏机也。忽起忽落,变动莫测之象,持戏渝害正之昧心,欲弄倒护正之明眼,是真机也。“徒费心机”一语,乃心妖之供状耳。三徒各执兵器,似乎要打;长老怒猴子弄鬼,大怒,又兜住马便骂。俱形容相激成怒,禅心惑乱也。“枯树涧”,木枯则火发,溯心妖生旺之乡。“红百万”,火盛则色炽,状心妖煊赫之势。托言遭劫被掳而求救,捏称田产、亲族以致酬,皆极拟心妖一片闪烁之机械也。
  
  八戒把戒刀断索放怪,不能见心而破戒放心。长老教孩儿上马带去,未能制性而介带任性。不要二僧驮,欢喜行着驮,火笑而肆意克金。“只好三斤重”,“这等骨头轻”,金明而潜怀息火,迷悟相参邪正亘时之候也。故诗曰:“道德高时魔瘴高,禅心本静静生妖。心君正直行中道,木母痴顽躧外蹻。意乌不言怀爱欲,黄婆无语自忧焦。客邪得志空欢喜,毕竟还从正处消。”言定中觖动,不能正定,是静生妖也。
  
  心本正直,火动则木迷,不能致知,是“躧外蹻”。犹阴阳二蹻之脉,不由正行也。迷则意不听命于心而生爱欲,爱欲生则正定乱,自受忧焦之。客邪惟能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