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而动静举措失宜,义无由集。
  
  妖精寻出如意皮袋,去赚八戒,“变作一个假观音等候”。“如意”者,生于其心;“假观世音”者,发于其言;“皮袋”者,詖词也。词有詖、淫、邪、遁,专言詖,以其明心之蔽,举一以例余也。八戒不识真假,“见像作佛”,听信詖词,装于袋内,不能知言而被赚,袭义而义不集也。妖精道:“你大睁着两个眼,还不识得我!”明不知其所蔽也。八戒在袋里骂道:“你千方百计,骗了我吃,管教你遭天瘟!”言生心害事,而实自害其天也。
  
  行者忍疼到妖洞,不敢迎敌,“即变做一个销金包袱丢下”,此变之妙,几令人不可测识。盖心为火藏,不欲炎上。字从包,包也。包则炎上,包合虽妙,终蓄两不舒。包袱丢下,并包而不用,何等解脱!故变为包袱丢下,以息炎也。“销金”者,以火烁金之象。古人篆心字文只是一个倒“火”字,不从包而令火下伏,即行者“变包袱丢下”之旨,亦即予前解“放下心”之旨也。又变苍蝇儿探听,不先救八戒而跟六健将,是小心默察以辨其本,不事争持,暂解以制其发也。此举已潜通三昧矣。
  
  第四十二回 大圣殷勤拜南海 观音慈善缚红孩
  
  悟一子曰:性者,天命也。命其与天同大,命其与天同久,命其由我不由天,特不命其甘食悦色,故浑然天理而无恶。其发也,亦浑然天理而尽善,则谓率性。人能率性,即是执中,即是真如,即是金丹、圣人、仙、佛了也。苟有一毫偏徇乖拂,则非浑然天理。其偏徇乖拂,皆恶也,皆邪魔也,皆人心之私欲昏蔽为之也。浑然天理者,仁而已矣,即慈善也。欲全浑然天理,颀养气;欲养气,须死心;欲死心,须息机;欲息机,须集义;欲集义,须知言;欲知言,须去蔽;欲去蔽,须致知。所谓修炼也。篇中行者变化牛魔王,正道而变邪魔,非率性。
  
  父子拜见,彬彬有礼,性也,而为行其中。孩儿自称“愚男”,愚则蔽而不明,无能致知,性也,而真无由见。天性之大,莫如父子。父欺其子,视假子为真子;于昧其父,认假父为真父。小妖一齐跪下道:“大王,自己父亲也认不得。”言从假失真,而昧生身之天性也。夫昧天性而求长生,是犹问假父请生身八字,烦张道陵推算子平五星,以希同天不老之寿,其可得乎?违夭悖伦,与儿子打爷忤逆不孝的何异?良心觉现,能无满面羞渐?也有假充道学谬认天性者,亦如行者之假充魔王,充作打围样子,猎取道德也。
  
  “坐在南面当中”,居之不疑也。所计者,安身养老之远虑;所夸者,变化无方之异术;所会者,视人似我之巧相;所持者,雷斋之假素;所识者,逢六之天文。此丧心灭性,作恶多端,不自知其为吃人,为生之邪魔!行者所由变真作假,而现身设法,复化假从真,而呵呵笑来也。变作变人所不识,早须睁开蔽眼;笑则笑伊所未知,何不缩下钻头,只在根本处指破愚蒙,不在对垒时整顿旗鼓,譬如治水者争上流,纵火者得上风也。“不须虑,等我去请菩萨来。”“径投南海,直至落伽崖上,倒身下拜。”何其明彻万里,直达要津耶!
  
  菩萨所说,大怒道:“那泼魔敢变我的模样!”将手中宝珠净瓶往海心里一掼。行者道:“这菩萨火性不退。”说不了,只见那海中翻波跳浪,钻出一个乌龟来。那龟驮着净瓶,爬上岸来,拜了廿四拜。行者道:“原来是管瓶的。”菩萨叫:“行者,去拿净瓶。”莫想动得分毫。菩萨道:“你不知,常时是个空瓶,如今抛下海去,这一时间,共收了一海水在里面。你那里有架海的力量,所以拿不动也。”噫!妙矣哉!评者谓乌龟驮瓶,与下文莲瓣渡海,龙女拔毛等问答,俱闲闲铺叙,与正文无关,不过与红孩儿作衬贴。如画家所云“芳草落花成锦地”,作此落花,以点缀芳草而成锦地已耳。不知此段仙师运正理而成妙相,正是正文。其设想落笔,时有神造鬼幻之化工,非人力所能至。一百篇中,尤为绝笔也!
  
  老子曰:“慈,故能勇;俭,故能广;不敢为天下先,故能成器长。”昔着文、武一怒而安天下,孔子一怒而殊少正卯,大勇也。惟其大慈,故能大勇。妖精变假菩萨,似是而非,以伪乱真,邪魔之第一,为害最烈。菩萨,大慈也,故大怒道:“那泼魔敢变我的模样!”“将手中净瓶住海心一掼”,见之明而勇之果也。所谓“慈,故能勇”。《淮南子》曰:“有精而不使,有神而不用,契大浑之朴,而立至清之中。”俭之道也。“常时是个空瓶,抛下海去,一时收了一海水,拿不动。”空瓶为至俭,惟其至俭,故能至广,即“芥纳须弥,毛吞大海”之义。所谓“检,故能广”。《书》曰:“必有容,德乃大;必有忍,乃有济。”明气量含弘而有涵养之力也。甲虫三百六十,龟为之长,取其守雌而善养。圣人作《易·颐卦》初九,取象于龟,以明君子自养者如此。“见海中翻波跳浪,钻出龟来,驮净瓶上崖”,从容负重,举人所不能举,岂非“不敢为天下先,故能成器长”。此与红孩之钻头邪胜而无养者,正相反。行者合掌道:“是弟子不知。”予亦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