乙之气,实为生仙、佛、圣人之母耳。夫美珠沉于海底,坚金炼于烈火,至真出于大魔,极贯之物,未有不从难险而获。学道若不遭大鹏而勇猛收伏,终不能成仙作佛,不易之定理也。
  
  “如来引文殊、普贤至狮驼国,命行者与怪交战,诱至佛前。那怪见过去、未来、现在三尊佛像及罗汉、揭谛,认得主人公。”非认得心为主人公也,所以者何?“过去心,不可得;未来心,不可得;现在心,不可得。”狮、象两怪,乃心性之魔,认得非心性,乃得真心胜。归正现相,泯耳皈依,心性之归于一气也。
  
  “只有三魔不伏,扶摇直上,如来用手往上一指,那怪飞不去,只在佛顶上,现了本相,乃是一个大鹏金翅鹊。”此一个,即一粒金丹真乙之气,如来已明明指示收伏之法矣。“对如来叫道:‘你怎么使大法力捆住我?’”大法力,乃佛门正法眼。教外别传,言不能显。“欲脱难脱,只得皈依。”“佛祖不敢松放,只叫在光焰上做护法。”所谓“得其一,万事毕。”炼神还虚,脱根救度之无上乘也。
  
  然必发大勇猛、大刚断,方能制伏此魔。大鹏云:“猴头!寻这等狠入困我!”狠处正是慈处,即是能施真法之人。不能施真法,则为狮魔、象魔、鹏魔而成群魔;能施真法,则为狮真、象真、鹏真而合一体。行者悟到如来施法伏魔,沙僧一棒打开铁柜,救僧上路,仅是狠人狠法,百折不回之真人。故曰:“真经必得真人取,魔怪千般总是虚。”
  
  第七十八回 比丘怜子遣阴神 金殿识魔谈道德
  
  悟一子曰:《道德》五千言,要在“得一毕万”。“一”者,先天真己之气,生天地人物之理也。如先天既生果实而为后天,果实中又有仁而为先天,后天之仁,即先天之气所在,人人具足,至近至切。人能得仁,则生机存而枝叶自茂,长生之事毕矣。
  
  “仁”,象“二、人”,有阴阳合德之妙,非一人孤修所能全。《易》云:“一阴一阳之谓道。”《孟子》云:“仁也者,人也。合而言之道也。”后世学人不识《道德》真诠,《坎》《离》妙用,谬解妄谈,甚以采阴补阳邪说治身惑人,以盲引盲,譬犹救饥服砒,恶寒负冰,必至于伤生害命而后已,是舍至仁而行大不仁。大错!大错!仙师特垂怜悯,借鹅笼赤子为喻。“鹅”者,讹也,言讹至于此,如将无知之赤子而加以牢笼刀俎之惨也。揆厥所由,皆因心君昏昧,惑于邪妄所致。故篇中屡提“昏君,昏君”,以示其义。
  
  夫人人有赤子之心,本广大慈悲,今讹笼锢蔽,临死无知,分明原唤“比丘国”,今改作“小子城”。师徒见鹅笼而惊疑审视,到金亭驿馆问驿丞,请教鹅笼不明之事,疑其不知养育之法。丞云:“‘天无二日,人无二理。’养育孩儿,怀胎十月而生。生下乳哺三年,渐成体相,岂有不知之理?”明知生育之道出于天理人心之自然,而强制造作,残忍伤生,至于此极者,以为此中有道,吾不知其道于何有?故曰“无道之事”。
  
  说出“道人献女,国王宠幸美后,不分昼夜贪欢,弄得身体尪羸,命在须臾;采药完备,单用着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为药引,服后有干年不老之功,谣言叫做小子城”等语,讹哉!惨哉!较之麻叔谋、赵思绾其人而更甚!世岂果有此采心为药之邪妄哉?特以借喻邪人外道,无知被害之烈祸己耳!然言千百十个心,不过一个心而已。人心皆同,言多以示其惨也,看一个“一”字自明。
  
  行者道:“只恐他走了旁门,不知正道,徒以采药为真,待老孙将先天之要旨,化他皈正。”盖御女采药,丧身灭命之术,后天渣滓之物,安可为真?若先天要旨,绝无形质,出于自然。唯能神明默运,潜施阴德,摄脱讹笼,使被陷之赤子转杀为生,无复以采取为事,当下即是救生药师佛,而得先天度世之要旨矣。
  
  三人齐念药师佛,大圣施为发令,众种各使神通,阴风惨雾,摄去鹅笼,而昏君之迷惑有开悟之机。故三藏一见,国王即喜道:“远来之僧,必有道行。”此金殿之论禅谈道,自不能已已。三藏论禅,皆主心言而辨其采取之非。曰:“坚诚知觉,须当识心。心净则孤明独照,心存则万境皆清。”又曰:“一心不动,万行自全。若云采阴补阳,诚为谬语;服饵长寿,实乃虚词。”缘国王安用其心,而入于邪道,因病以下药也。至国丈道:“寂灭门中,须云识性。你不知性从何灭,枯坐参禅,尽是盲修瞎炼。”又曰:“夺天地之秀气,采日月之华精。运阴阳而丹结,按水火而胎凝。”又曰:“应四时采取药物,养九转修炼丹成。”又曰;“你那静禅释教,寂灭阴神。涅槃遗臭壳,又不脱凡尘。”句句都是《道德》真言,与木仙庵拂云叟所谈无异。但彼以空言而成荆棘,此行谬行而成邪妄。行者明眼识破,知其口是心非,叫道:“师父,这国丈是个妖邪。”
  
  国丈道:“才见入朝来,见一个绝妙的药引,强似那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之心。”盖先因昧心而误认采取,自灭其良心,继因失心而转以人心为道心,皆邪妄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