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求教,行者曰:“从此色欲少贪,阴功多积,凡百事将长补短,自足以祛病延年。”言凡百事将长补短,还丹之法未尝非,将长补短之事就是教也。
  
  “正进出城,忽听得半空中一声风响,两边落下一千一百一十一个鹅笼,各家齐来,认出笼中小儿,欢欢喜喜,跳跳笑笑,无大无小,若男若女,将师徒簇拥回城。”见仁人之心,本人我一体,大小无分。昔遭迷惑而久已陷失,今得开悟而—旦来复,如从空而下,人人复得亲儿,不遭陷害,何快如之!这才是:“阴功救活千人命,小子城还是比丘。”然心中既无药物,学出世之道者,当向何处寻讨根苗?故仙师急示下篇之出产。
  
  第八十回 姹女育阳求配偶 心猿护主识妖邪
  
  悟一子曰:此篇至八十二,皆明修道者须步步照护本来面目,还归本性,偶一失足,便陷空无底,难得超开。
  
  篇首行者引古语云:“欲求生富贵,须下死工夫。”沙僧云:“只把工夫挨他,终须有个到之之日。”言不可一念一刻懈惰止息也。前篇欲念惑于采取,得之外诱,能猛省返照,犹为易制。此下明欲动于天,念由自起,最难遏绝。
  
  所称“姹女”者,乃吾《坎》宫之至精;“育阳”者,吾《坎》宫所育之阳。《坎》为男,而何以称女?其外为阴象也。后天之阳,包育于中。当人事纷扰之际,常寂而不动;当天定静会之时,必跃而自形。盖阴阳之妙,循环无端,其至妙在《坤》《复》之交,动静之间,即亥末子初之候也。屈原《远游篇》曰:“一气孔神兮,于中夜存;虚以待之兮,无为之先。”朱子曰:“此言……,广成子告黄帝,不过如此。”修道者苟能存虚以待,而逆以制之,则为神;不能存虚以待,而顺以纵之,则为妖。此其妄生死之关,最宜察识防范。
  
  “师徒正自闲叙,又见一派黑松林,唐僧道:‘悟空,我们才过了崎岖山路,怎么又遇这个深黑松林?是必在意。’又道:‘徒弟,一向西来,无数的山林崎险,幸得此间清雅。这林中奇花异卉,可人情意!我要在此坐坐。’”坐在松阴之下,岂其坐在松阴下哉?黑松阴,黑憩之气象,乃动极而思静。正静坐合眼时候,静中忽然有动,而妖邪生矣。篇中“忽然见”、“忽听得”,俱是妙谛。
  
  “只见那大树上绑着一个美貌女子,上半截使绳索绑在树上,下半截埋在土里。”盖此女子吾《坎》中之阳精也,至亥末之时,由天而动。亥属木,故上半截绑在树上。亥过交子,阳生候也。子属鼠,故为鼠精。子末交丑,属土,故下半埋在土里。常人以为常,顺而行之,多方求配偶;道人以为怪,逆而制之,畏惧而护持。故仙师直指曰:“咦!分明这厮是个妖怪,长老肉眼凡胎,却不认得。”见了他,未免心动,“就忍不住”。一念方遏,一念复萌,惜惜怜怜,盘桓一路,危哉!危哉!
  
  “行者从旁冷笑”,识破妖邪,劝阻护持,全赖此心之坚忍镇静也。“霎时间,到了镇海寺,又忽听得一声钟响。”由动中又转一念,如铜钟一撞,忽然惊醒,以明欲海无边。而忽得真金之刚,断以镇摄之也。然铜钟在地,而上半如雪,下半如靛者何?谓铜不因外物之侵损,而变其声;人不可以物欲之难制,而失其守也。三藏摸钟感叹,道人拾砖击打,同一机缄。及人寺中,见“前边狼狈,后进齐整”者,言“镇”者,真金也。此心坚忍,能如真金之不变,虽有前边之狼狈,自有后边之齐整,何足为病?然此言“育”者,育阳而已;“求”者,求偶而已;“护”者,护主而已。俱引起下篇要妙之词。
  
  第八十一回 镇海寺心猿知怪 黑松林三众寻师
  
  悟一子曰:此明色易动人,最难遏制。愚人赏之而殒命,至人遇之而悟真。只要看得分明,知他为怪,斩然不染,才为慧剑,才是真金镇海。倘见不真切,稍有沾滞,便踩一粒米之差,即落于姑息,不能刚克果断,而镇海寺为怪所窟矣。唐僧带他到寺,即沾带为累;叫小和尚引他往后去睡,即窝藏祸根。朦朦胧胧,恹恹缠缠,如病人不能前进模样。此道力不足之故,非夜半不谨,受了风吹,走不得路耶?自己病体沉重,犹不忘情女菩萨,想送饭与他吃,乃一味留恋,流于姑息之病,安得不受困中途,步步牵挂,想要寄书回归,走回头路乎?
  
  “行者忍不住呵呵大笑曰:‘师父,你忒不济。’病根皆由打盹一念之昏,左脚下踩了一粒米所致。”左者,差也,言修道者不可有一粒米之差。若非修道之人,即为众生所左者多,佛故不以为念。你看众僧不能降龙伏虎,不识怪,不识精,三日里就被他吃了六个,这不是“愚僧都被色欲引诱,所以伤了性命”?唯行者知怪而努力剿除,犹不免于脱陷;唐僧心已无主,能不被妖精摄到陷空山,进了无底洞耶?妖精善用花脚,脱空飞诱,人无有不堕其术中。灵如悟空,被他两口到来,闪一个空,就中了他计,何况唐僧惜惜怜怜,不知畏避,忽然陷之,固其所也。这正是唐僧左脚下一米粒之差,而妖精亦将左脚上花鞋脱下。我以左往,彼以左迎,以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