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脏。扫塔者,扫去人心之尘垢也。尘振扫净,人已无累,由是而修大道,大道可修。此三藏扫至十层上,腰痛坐倒,而悟空替扫所不容已者。

  “正扫十二层,只听得塔顶上有人言语,行者道:‘怪哉!怪哉!这早晚有三更时分,怎么得有人在顶上言语?断乎是邪物。’”宝塔为真心之别名,扫塔乃扫心之功力,旁门外道,不知圣贤心法妙旨,以假乱真,毁谤正道,妄贪天物,苟非有真履实践之君子,安知此妖言惑人之邪物?“行者钻出前门,踏着云头观看,可谓高明远见,勘破一切野狐禅矣。

  “塔心里坐着两个妖精”,此两个,一必系着于空,一必系着于相。着于空,执中也;着于相,执一也,“一盘嗄饭,一只碗,一把壶。”曰“盘”、曰“碗”、曰“壶”。总是空中而不实;曰“一嗄”、曰“一只”、曰“一把”,总是执一而不通。执中执一,无非在人心上,强猜私议,胡涂吃迷魂酒而已,其它何望?殊不知执中无权,犹执一也。所恶执一者,为其赋道也。故行者掣出金箍棒喝道:“好怪物,偷塔上宝贝的,原来是你。”棒喝如此,天下迷徒可以猛醒矣。

  两妖供出“乱石山碧波潭万圣龙王差来巡塔的奔波儿灞,灞波儿奔,一个是鲶鱼怪,一个是黑鱼精。”“乱石山”,旁门纷纷,如顽石之乱集;“碧波潭”,迷津塞满,似死水之起波。“万圣”者,处处神仙,而欺世欺人;“老龙”者,个个抱道,而争奇好胜。“奔波儿灞”,枉用奔泔起波澜;“灞波儿奔”,徒劳灞奔生妄想。此等治滞不通,胡涂昏黑,愚而又愚之辈,适以成鲶鱼怪、黑鱼精焉耳,尚欲成仙乎?又供出“万圣公主,花容月貌,招了个九头驸马。老龙驸马,先下一阵血雨,污了宝塔,偷了塔中舍利佛宝。万圣公主,又偷九叶灵芝,养在潭底,不分昼夜光明。”噫!误认美女为他家,窃舍利之名,取首经之梅子,以为外丹而行污事;背却天真,借九还之说,守肉团之人心,以为内丹而入寂灭。取经之道,果取女子之经乎?真空之理,果是顽心之空乎?

  夫真金者,真性也。真空者,主人翁也。着于女子,谓之招驸马则可,谓之炼真金则不可;着于顽心,谓之有公主则可,谓之有主人公则不可。旁门万万,不可枚举,总不出此有相无相之二途。纵是污了宝塔,窃取天机自欺欺人,以一盲而引众盲,今于万万中供出一二条,以为证见,余可类推。所以行者冷笑道:“那业畜等,这等无礼。怪道前日,请牛魔王在那里赴会,原来他结交这伙泼魔,专干不良之事。”言无知迷徒,始而心地不明,惑于邪言,既而主意不牢,意行邪事,结伙成群,伤天害理,种种不法。金丹大道遭此大难,尚忍言哉?仙翁慈悲,度世心切,不得不指出真阴真阳本来面目与假阴假阳者,“扬于王庭”,两曹对案也。

  “且留活的去见皇帝讲话”者,是欲明辨其假也;“又好做眼去寻贼追宝”者,是叫细认其真也。八戒、行者,将小妖“一家一个,都抓下塔来”,“别有些地奇又奇,心肾原来非《坎》、《离》。”真能除假,假不能得真,真假各别,显而易见。金光寺冤屈之和尚,于此可以得见青天矣。

  “国王看了关文道‘似你大唐王,选这等高僧,不避路途遥远,拜佛取经。寡人这里和尚,专心只是做贼。’”言任重道远,脚踏实地,是拜佛取经之高僧;着空执相,悬虚不实,即是专心做贼之和尚。国王以塔宝失落,疑寺僧窃去,是未免在有相处认真;唐僧奏夜间扫塔,已获住妖贼,特示其在真空处去假。“国王见大圣,大惊道:‘圣僧如此丰姿,高徒怎么这等相貌?’”是只知其假,而不知其真。“大圣叫道:‘人不可貌相,若爱丰姿者,如何捉得妖贼?’”是先知其真,而后可以丢假。

  “国王闻言,回惊作喜道:“朕这里不选人才,只要获贼得宝,归塔为上。’再着当驾官看车盖,叫锦衣卫,好生优侍圣僧,去取妖贼来。”是一经说破,辨的真假,而知人心非宝,只是作贼;道心是宝,能以成圣,不在人心上用心机矣。“好生优待圣僧”者,修道心也;“去取妖贼来”者,去人心也。修道心,去人心,君子黄中通理,正位居体,美在其中,而畅于四肢,发于事业,美之至也。此“备大轿一乘,黄伞一柄,校尉将行者八抬八绰,大四声喝路,径至金光寺”之所由来也。噫!只此一乘法,余二皆非真,彼着空执相者,安足语此?

  “八戒、沙僧将两妖各揪一个,大圣坐轿,押赴当朝白玉陛前。国王唐僧,文武多官,同目视之。”真假两在,非可并立,辨之不可不早也。“那怪一个是暴腮乌甲,尖嘴利牙;一个是滑皮大肚,巨口长须。虽然是有足能行,大抵是变成的人像。”以假乱真,以邪紊正,均谓之贼道可也。二妖所供一段,即《参同契》所云:“是非历脏法.内观有所思。阴道厌九一,浊乱弄元胞。食气呜肠胃,吐正吸外邪。昼夜不卧寐,晦朔未尝休。诸术甚众多,千条万有余。前却违黄老,曲折戾九都。明者审厥旨,旷然知所由”者是也。

  “国王道:‘如何不供自家名字?’那怪方供出奔波儿灞鲶鱼精,灞波儿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