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是好?行者道:“若要好,大做小。”又云:“若要全命,师作徒,徒作师。”大者阳,小者阴,以大作小,阴阳颠倒,水火相济,造命之道,莫过于此。顺此者吉,逆此者凶。

  “八戒撒尿和泥,递与行者,行者扑作一片,自家脸上印个脸子。”以戒为体,以行为用,内外打成一片,大小无伤,两国俱全。三丰所云:“体隔神交理最幽,坦然无欲两相投”者,即此也。“念动真言,把唐僧变作行者模样,脱了他的衣服,穿上行者衣服。”真念一动,邪正分明,当下改头换面,而全身俱化矣。“行者却将师父衣服穿了,捻诀念咒,变作唐僧嘴睑。”狠心一发,随机应变,即可彼此扶持,物我同源矣。

  这个天机,皆系真着实用,非色非空,非心非佛,有道有德,廓然大公,毫无私见之先天大法。彼不知真空妙有,在色相中使心用心者,安足语此?而无如道高毁来,德修谤兴,世竟有入迷津而毁正道者,比比皆然。香读结语:“妖诬胜慈善,慈善反招凶”,不禁惨然泪下矣。

  诗曰:

  秉受天良赤子心,圣贤根本炼丹金。

  可叹采战邪行客,昧却良心向外寻。

  第七十九回 寻洞擒妖逢老寿 当朝正主救婴儿

  悟元子曰:上回言人心为害,不能积德而失德矣。此回叫人除去人心改邪归正,积德而修德也。

  舜曰:“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。”则是道心之不可不有,而人心之不可不去也。比丘王问假唐僧要心肝作药引,此便识不得真假,认不得道心,而专在人心上作活计。故假唐僧道:“心便有几个儿,不知要得什么色样?”噫!心一而已,何至几个?心不可见,何至有色?盖以世人醉生梦死,日谋夜算,一日之间,千条百智,逐境迁流,随风扬波,不知有几千百样之心,岂仅几个而已乎?总而言之,一个黑心而已;一个黑心,即统诸般色样。仙翁恐人不知,借行者现身说法,剖腹剜心,以指其人心之所有,一个个检开与众人观看,特以不如是,而人不知其心之多也。

  “都是些红心、白心、黄心,悭贪心、利名心、嫉妒心、计较心、好胜心、望高心、侮慢心、杀害心、狠毒心、恐怖心、谨慎心、邪妄心、无名隐暗之心,种种不善之心,更无一个黑心。”吁!此等之心,俱是伤神损气,乱性丧命之药引,并无可延年益寿,保命全角之药引。迷徒执心为道,其即此等之黑心乎!以此等心修道,能乎?否耶!观此而求药引之心,便是黑心;以黑心求多心,则心愈多而道愈远。头上安头,技外生枝,吾不知将何底止矣。

  “大圣现了本相,道:‘我和尚都是一片好心,惟你国丈是个黑心。’”言以人心作药引者,不但不识心,而并不识黑心。识得黑心,方现好心;认得好心,方知黑心。若认不得真假,必至以真作假,以假作真。其曰:“无眼力。”情真罪当,何说之辞?由是推之,人心且无其道,而况乎采取邪行,欲求得命,岂不昏死?

  “国丈见是大圣,不敢与战,化道寒光,带去妖后。”此乃真心一现,邪道当灭之时。故众臣寻出昏君奏道:“主公!主公!感得神僧到此,辨明真假。那国丈是个妖邪,连美后亦不见矣。”一经资治,弃暗投明,真假判然,可以识得当年旧主人。始知强制人心之为假,采取邪术亦不真也。唐僧道:“我这臊脸怎么见人”,即古人“始悔从前颠倒见,枝枝叶叶尽成差”也。唐僧复了原身,国正含羞吐实,施大法力,剪除妖邪,所不容已者。

  “柳枝坡”,喻柳巷之枝叶;“清华洞”,比烟花之洞黑。“九叉头”,九鼎女鼎也;“杨树根下”,女子之经元也;‘左转三转,右转三转”,前三后三,女子之月经也。“两手齐扑树上”,男女以形交也;“连叫三声开门”,弄三峰而采取也。“行者到里面,见光明霞彩,亦无人烟。”是明示为妖邪所居之地,而非正人君子所到也。“老怪怀中搂着个女子,齐道:‘好机会,却被那猴头破了。’”以见御女采取之徒,欺世害人,不思自己之丧德,反忌正人之破事。“好机会”三字,写出邪道中迷徒口吻,曲肖其形。“八戒筑倒杨树,行者赶出妖怪,忽来南极老人。”可知弄邪道者死期即至,有戒行者长生可望也。“寿星道:‘望二公饶他。’行者道:‘不与老弟相干,为何来说人情?’”言顺人情欲,难以永寿,而人情不可说。寿星道:“他是我的一副脚力,走将来成此妖怪。”言有大脚力,即足延年,而脚力不可失也。若有知者,急须回头,转身之间,而脚力即得,拐杖可离。无如世之迷徒,不肯回头者何哉?此仙翁不得不又于比丘国,当朝众人触目之地,现相化凡,以大震其聋聩也。

  “行者一棒打死美人,原来是个玉面狐狸。”此乃状美人如狐狸,而非狐狸是美人。狐狸性淫,而善于迷人,以是为喻者,写其美人之妖也。奈何迷人反以是为美,吾不知美在何处?想无知妄行之徒而行“采取”之术,其亦采取狐狸之精耳。采狐狸则必所化老狐狸,结胎所结者亦狐狸,脱胎所脱者亦狐狸,一狐狸,而无一不狐狸,内外狐狸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