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天文,不明地理,则人心理欲混杂,不晓变通之道,非执中即执一,如何得到从容中道之地?“然后治”三字,有致知力行无穷功夫在内,学者须要深玩。此节注契文“御政之首,鼎新革故”一段之义。
若夫至圣,不过伏羲,始画八卦,效法天地。文王帝之宗,结体演爻辞。夫子庶圣雄,十翼以辅之。三君天所挺,迭兴更御时。优劣有步骤,功德不相殊。制作有所踵,推度审分铢。有形易忖量,无兆难虑谋。作事令可法,为世定是书。素无前识姿,因师觉悟之。皓若褰帷帐,瞋目登高台。火记六百篇,所趣等不迷。文字郑重说,世人不熟思。寻度其源流,幽明本共居。窃为贤者谈,曷敢轻为书?若遂结舌瘖,绝道获罪诛。写情着竹帛,又恐泄天符。犹豫增叹息,俛仰缀斯愚。陶冶有法度,未可悉陈敷。略述其纲纪,枝条见扶疎。
等不迷(一本不殊);枝条(一本枝叶)

 

天地神化之道,无声无臭,非圣人不能知,非圣人不能行。自开辟以来,道即垂象,而人不识。河出图,洛出书,圣人则之。伏羲氏则河图,仰观俯察,始画八卦,重而为六十四卦,泄露造化天机。降之文王,变为后天八卦,揲蓍衍为后天六十四卦,分为三百八十四爻。又系以吉凶悔吝之辞,而天时人事之道昭彰矣。后至宣圣作十翼,索隐钩深,以辅《易》道,其天时人事,顺逆变化之理,无不详明且备矣。天生三圣,迭兴制作,御时度世,传流万世之命脉。虽步骤有前后,而功德等不殊。东汉伯阳魏真人,踵《易》道而作《参同契》,推度卦爻吉凶悔吝之理,审辨丹道药物火候之分殊,以有形化无形,以有象比无象,使人易于会悟耳。
此书乃真人为世而定,非为名而着也。素无前识姿,因师觉悟之者,是徐翁自谓自不能识其书之奥妙。因先得阴真人指示,有所觉悟,乃见此书而故识。噫!徐翁天纵之姿,尚于《参同》不能前识,必有师授而后觉悟。何世之迷人,予圣自雄,不求真师,妄议私猜,取古人一二公案,说道论德,以为大悟,及问《参同》,九不知一,以是为悟,差之多矣。殊不知此书,为列仙丹书之祖,后来紫阳悟真,杏林复命,毗陵还元,紫清地元,长春西游,皆本此书而作。上士达人,得师一诀,细阅此书,扩充识见,如在暗室搴去帷帐,忽然光明。如登高台,嗔目眺望,无处不见。虽火记六百篇,可以等趣而不迷矣。
火记六百篇,即《周易》六十四卦。易十为百者,取火候最详最细,愈炼愈精之义。非六十四卦之外,别有六百篇火记也。其契文郑重之说,重复再三者,盖以学人畏难,不肯极深研几,故重复以提撕耳。若肯搏之以文,约之以礼,远取诸物,近取诸身,寻其道之源,度其道之流,源流皆知,幽明皆通,是谓知道。此等法语,可为知者道,难与不知者言也。若非贤者,安可轻泄。不敢轻泄,亦不敢绝道获诛。犹豫叹息,俯仰著作,以待知音耳。至于陶冶锻炼之法,抽添进退之序,必待口诀,非文字可陈。略述纲纪,露其技条,以明道之大略耳。
噫!仙翁注《参同》,千言万语,譬示多端,精矣,详矣。而犹谓未可悉陈,略述纲纪。奈何后世学人,闻其一言半语,而即自足自满,不肯深造,直谓道无可言,真仙翁之罪人也,岂不可悲哉!

 

《参同契》笺注直指中篇

 

东汉徐景休真人撰
栖云山悟元子刘一明解

 

阳燧以取火,非日不生光。方诸非星月,安能得水浆?二炁玄且远,感化尚相通,何况近存身?切在于心胸。阴阳配日月,水火为效征。

 

修真之道,全是盗天地虚无之气,窃阴阳造化之权。《阴符经》曰:“其盗机也,天下莫能见,莫能知。”天下不见不知,方能盗之。若能见能知,则为后天,而非先天。所修者,一己之阴,安能凝结圣胎,无中生有,形神俱妙也。且如阳燧本无火,借日而即生火;方诸本无水,映星月而即得水。阳燧方诸,与日月相隔,不知几万余里,而有无相感,即能通气。何况先天之气,近在我身,切在心胸,岂有不能感化者乎?其不能感化者,皆因阴阳不能和合之故。如果和合,则先天之气,自虚无中来,一时辰内管丹成矣。
盖吾身之阳性阴情,如天上之日月;吾身之真精元神,如日月之水火;吾身玄牝之门,如阳燧与方诸。玄牝立而性情通,性情通而精神旺,精神旺而金丹生。亦如阳燧取火,方诸取水,两者相形,一物生焉。此无中生有之效征也。《道德经》云;“谷神不死,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根。”玄阳也,主动;牝阴也,主静。玄牝之门,即生阴生阳之门,即有动有静之门,故谓天地根。这个门,有谷神存焉。谷神者,阴阳两而合一之神。谷神动静而生阴阳。阴阳相合,又生谷神。玄牝谷神也。顺之则生人而成幻身。逆之则生仙而成真身。顺逆之间,真幻大别。仙翁以阳燧取火,方诸取水,二气感通之象示人,妙矣哉。此节注契文“将欲养性”与“坎男为月”二段之大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