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按殆字从歹训危、训将、训近,凡字从歹者,多是死之义,殆者盖危而将近于死也。死者气尽而终,盖有穷匮竟尽之意,没身不殆,终此身而生长可保也。
  右第十五章
  大上,不知有之;其次,亲之誉之;其次,畏之侮之。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。
  大上犹言最上,最上谓大道之世相忘于无为,民不知有其上也。其次谓化义之君,民亲之如父母,及仁义益着,则不但亲之而又誉之矣。又其次谓智慧之主,民畏之如神明,及智慧渐穷,则不但畏之而又侮之矣。信者,大道之实也。自大道之实有所不足,不能如上古之时,则君之于民有不以其实者焉,而日趋于华,于是一降则用仁义,再降则用智慧也。○大音泰。
  犹兮其贵言。功成事遂,百姓皆谓我自然。
  此言大上不知有之之事。犹兮见前章。贵,宝重也。然,如此也。宝重其言,不肯轻易出口,如犬行之迟疑退却。盖圣人不言无为,俾民阴受其赐,得以各安其生,及其功既成,事既遂,而百姓皆谓我自如此,不知其为君上之赐也。
  大道废,有仁义;智慧出,有大伪;
  上文不知有之者,大道也。亲誉之者,仁义也。畏侮之者,智慧也。自大道一降再降,已是三等,智慧又变为大伪,则共有四等也。然大道废而后有仁义,则其变犹稍缓,智慧出而遄有大伪,则其变为甚亟。四者之分,与邵子所官皇帝王伯圣赞才术之等略相似。
  六亲不和,有孝子;国家昏乱,有忠臣。
  此言大道废有仁义之事,然与上文之意微不同,盖推广言之尔。六亲,父子兄弟夫妇也。尊卑长幼各由其道而无有不和,则子之孝者乃其常分,不知其为孝也。瞽史不父,嚣傲参会,而后知有大舜之孝子。国谓君,家谓臣,君臣上下各由其道而无有昏乱,则臣之忠者亦其常分,不知其为忠也。商纣不君,奸回羣聚,而后知有三代之忠臣。
  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#3,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,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。
  绝谓绝而不为。弃谓弃而不用。圣智,智慧也。巧利,大伪也。导民以巧,诱民以利,以工商之术率其民,如管仲治齐,卫鞅治秦是也。上文言世变之降以见趋末之由,此言治化之复以示反本之渐。绝弃帝者仁义以反于皇之大道,则民复其初,子孝于父,父慈于子,如淳古之时矣。绝弃王者圣智以反于帝之仁义,则民利其利,比于王之时相去百倍矣。绝弃霸者巧利以反于王之圣智,则虽未及帝之时,而思虑深远,政教修明,亦无有为盗贼者矣。
  此三者,以为文不足,故令有所属。见素抱朴,少私寡欲。
  三者,仁义圣智巧利也。属与庄子属其性乎仁义之属同,犹云附着也。皇之大道实有余,文不足自皇而降渐渐趋文。帝者以皇之治为文不足,于是降大道一等而附着于仁义。王者以帝之治为文不足,于是降仁义一等而附着于圣智。伯者以王之治为文不足,于是降圣智一等而附着于巧利。三者之治各令有所附着者,以文不足故尔,而岂知大道之民,外之相示以素,内之自守以朴。素者,未染色之丝也。朴者,未斲器之木也。质而已矣,奚以文为?惟其质而不文,是以民虽有身而似无身,其有私焉者少矣;民虽有心而似无心,其有欲焉者寡矣。
  右第十六章
  绝学无忧。
  为学日益,必事事而为之,有一不能不知,则以为忧矣。惟绝之而不为,则无忧也。
  唯之与阿,相去几何?善之与恶,相去何若?
  以下言为学则有忧之事。唯阿皆应声,唯正顺,阿邪谄。几何言甚不相远也。何若言何如其相远也。学应对者,唯与阿其初相去本不远,而唯则为善,阿则为恶,其究相去乃甚远,故学唯者惟恐其或流于阿,此举可忧之一事而言也。
  人之所畏,不可不畏。荒兮其未央哉。
  荒犹广也。央犹尽也。畏阿之为恶则不敢阿矣,然此特一事尔,凡人之所畏而不敢为者,皆不可以不畏,其事甚多,而未易穷尽,此为学者之所以多忧也。
  众人熙熙,如享太牢,如登春台。我独泊然其未兆,如婴儿之未孩。
  熙熙,和乐貌。泊,静也。兆如龟兆之微拆。众人之为学者,徇外以为悦,如享太牢而食,可悦口者甚美,如登春台而观,可悦目者甚备。我则泊然而静,情欲未开,无端倪可见,如婴儿未能孩笑之时,一不知外物之为乐也。
  乘乘兮,若无所归。
  乘乘谓寄寓于物。若无所归谓不住着于物。
  众人皆有余,我独若遗。
  遗,失也。众人喜其所得之多,我则一无所得而慊然若有失也。
  我愚人之心也哉,沌沌兮。
  沌如浑沌之沌一,冥昧无所分别也,作平声,读亦与庄子愚芚之芚同,谓无知也。○沌杜本切。
  俗人昭昭,我独昏昏;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。
  昭昭,已明。察察,尤明。昏昏,已不明。闷闷,尤不明。俗人皆以有知为智,我独无知而愚也。
  漂兮其若海,飂兮若无所止。
  如漂浮于海中,任其所适而不知其所定向;如飂飂之长风,随其所起而不知其所止息。
  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