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所有之顽物,千烧万炼,取出那点清净无尘、至灵至神之精气神,以为真一之气,而返之于我,以成仙胎神丹耳。所谓抽铅添汞之说,不过如此。其余著形色,皆非道之正宗。古之云:“胎从伏气中结,气从有胎中息。”是知欲结神丹,成就不老之躯,非养胎息不能;欲得胎息凝结于虚无丹田中,非结得有胎,它亦不肯来归。而纯纯乎动静与俱,若有一点凡气夹杂,凡神外驰,则神必外游,气必外泄,不能如子母夫妇,聚而不散也,知否?
  
  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
  
  小国寡民,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,使民重死而不远徙。虽有舟舆,无所乘之;虽有甲兵,无所陈之。使民复结绳而用之。甘其食,美其服,安其居,乐其俗。邻国相望,鸡犬之声相闻,民至老死不相往来。
  
  小国寡民,地僻人稀,欲成丰大之邦,敦上礼之俗,似亦难矣。然能省其虚费,裁其繁文,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,则糜费少而器物多,国家之富可致也。且不纵欲而轻生,营私而罹死,远游它乡,贸居人国,而惟父子相依,兄弟是恋,重死而不远徙,则康乐和亲之世可臻也。以故“媚我君王,念兹土宇”,虽有舟舆,不肯远适异国,以离父母邦焉。朝廷深仁厚泽,沦肌浃髓,恩同父子,谊若弟昆,是以叛乱顽徒,悉化为良善,虽有甲兵,亦无所陈之矣。如此上恬下熙,民安国泰,使复行结绳之政,乐太和之风,亲亲长长,宅宅田田,甘其饮食,美其衣服,予以安居而乐俗,敦厚以成风,又何患国小民寡,难以惇大成裕,仁厚可风哉?第见民爱君如父母,君视民如子弟,忠心耿耿,系念殷殷,纵顷刻之别离,亦不忍也。虽邻国在即,举目能窥,鸡犬相闻,顷耳可听,而民则自少至壮,自生及死,不与邻国一相往来。此盖民之感恩戴德,沐化涵情,于君上者深矣!是以安无为之治,享有道之天,而不肯一步稍离。如此则国岂犹患小,民岂犹患寡哉?势必声教四讫,风声远播,而天下归仁,万国来同也。
  
  此喻年老精衰者修炼之法。夫人到老来,精气耗散,铅汞减少,欲修金丹大道,亦似难乎其难。不知金丹一事,非属后天精气,乃先天铅汞。得其至一之道,采而取之,饵而服之,不论年老年少,皆可得药于一时半刻,成功千十年三月。特患不闻先天真一之气,徒取服于后天有形之精,不惟老大无成,即少壮之士,亦终无得也。惟下手之初,勉强支持,使手不妄动,足不轻行,目不外视,耳不它听,口不闻言,心无妄想,自朝至暮,涤虑洗心,制外养中,退藏于密,不使一丝之牵,不令半毫之累——积之久久,诚至明生,自然目光内凝,舌神内蕴,心灵内存,四肢舒徐,头头合道。此喻“什伯人之器而不用”,然后用之无不足也。“民”比身也。人到老来,莫不畏死情极,好生心深。然畏死而不知求生,徒畏亦无益耳。惟谨慎幽独,时时内观,刻刻返照,不离方寸之中,久则致中致和,虽天地可位,万物可育矣!何况近在一身,而有不位不育者乎?此立玄化,养谷神;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;惺惺常在,守之不败;寂而常照,照而常寂(即常应常静,无文无武)。所谓动观自在,静养中和者此也。固不事河车运转,斗柄推迁;又无须戡乱以武,野战则宜,守城以文,沐浴为尚,取喻于临炉进火,用师克敌也。此清净而修之法,非阴阳补益之工。不但老人行持,可得药还丹,即少年照此修持,亦可绵绵密密,不二不息,上合乎于穆之天。第躁进无近功,急成非大器,惟慢游餍饫,如水之浸润,火之熏蒸,久则义精仁熟,道有成矣。故“虽有舟舆,无可用之;虽有甲兵,无所陈之”也。且夫进退升降,朝屯暮蒙之法,太上前已喻言:“兵者之后,必有凶年。”足见临炉采药行火,特为后天气拘物蔽深者立一法程——倘不如此,则凡气无由化,真金不可还也。若能静养为功,不施烹煎之术,惟守虚静中,则不知不觉,无为无思,自然浑浑沦沦,纯乎以正,默然合天,不待言思拟议,而与天地流行无间。此即“使民复结绳而用之”。不立文字,不假言诠,而“上记不用筹策”也。“甘其食,美其服”,即精贯于中,气环于外。内甘而外美,有不可名言者。“安其居,乐其俗”,则中心安仁,随其所之,无不宜也。修炼至此,了了常明,如如自在,对境可以无心,遇物何能相染——虽有所见所闻,亦若无见无闻,绝不因色声而生其心。故曰“邻国相望而不相往来”。此无上上乘,无下下乘,玄之又玄,妙而又妙之功。呜呼!学至于此,与道大适矣。
  
  若论修道,古有两等修法:有清净而修者,有阴阳而补者。清净而修,即炼虚一著,不必炼精炼气为也。然非上等根器,不能语此。若果根蒂不凡,从此一步做去,都是顺天地自然之道,不似吾师今日之教,尚多作为也。盖人身之中,原有阴阳坎离、乾坤阖辟、日月水火、升降进退之机,犹天之运行,皆自然而然,无须为之推迁。但只一正其元神,使之不知不觉,无思无虑,那清空一气,浩浩荡荡,自然一呼一吸,上下往来,如乾坤之阖辟,日月之往来,水火之升降,阴阳之否泰,进退如此而已矣。虽有火候,不过清心寡欲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