财不竭。若此者,真能盗天地灵阳之气以为丹者也。胡今之人,不由中庸,日趋邪径;一身尘垢,除不胜除?而且妄作招凶,元阳尽失。于是纷来沓往,并鲜空洞之神。荒芜已极,关窍非尽塞乎?力倦神疲,毫无充盈之象。空乏堪嗟,精气非尽塞乎?徒外观之有耀,而文采是将;徒利剑之锋芒,而腰带是尚。亦已末矣!乃犹厌饮食以快珍馐,好货财以期丰裕,何不思学道人巧用机关,盗回元气,固求在内而不在外者也。《易》曰:“作易者其知盗乎?”正此之谓也。若舍此而它图,支离已甚,敢云大道?他注云,“介然”数句,是倏忽而有一线之明,何尝非知。但验诸实行,每多穷于措施,故云可畏。此明大道之不易也。下一节言学者不探本源而徒矜粉饰,不求真迹而徒务虚名,是犹立竿见影,得其似不得其真,故谓之盗竿。此讲亦是。古来凡有道者,肌肤润泽,毛发晶莹,等等效用,要皆凡人所共有,然未可以为定论也。又况炼精炼气,阳光一临,阴霾难固,犹霜雪见日而化。故陈年老病,悉化为疮疡脓血,从大小二便而出,不但初学有之,即至大丹还时,亦有变化。三尸六贼,流血流脓,臭不堪闻者,惟有心安意定,于道理上信得过,于经典中参得真足矣。须知遏欲存诚,去浊留清,层层皆有阴气消除,阳气潜长,学道人不可不知以外之事。莫说身体光荣,行步爽快,不可执以为凭,即飞空走雾,出鬼没神,霎阳千变,俄顷万里,亦不可信以为道。盖奇奇怪怪,异端邪教,必惑奇途,造成异类。可惜一生精力,竟入左道旁门!欲出世而涉于三途六道,不亦大可痛哉?太上此章大意,教人从良知体认,方无差误。无奈今之学道者,只求容颜细腻,身体康强,岂知外役心劳,而良田荒芜,宝仓空旷,先天下精气为所伤者多矣。后天虽具,又何益乎?果然三宝团聚,外貌自然有光。彼驰之于外,而矜言衣食者,何若求之于内,而先裕货财也。内财既足,外财自赅。岂同为盗者,不盗天地灵阳之气,而徒盗圣人修炼之名也哉?
第五十四章 修之于身
  善建者不拔,善抱者不脱,子孙祭祀不辍。修之于身,其德乃其;修之于家,其德乃余;修之于乡,其憄乃长;修之于国,其德乃丰;修之于天下,其德乃普。故以身观身,以家观家,以乡观乡,以国观国,以天下观天下。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?以此。

  天地之生人也,赋之气以立命,即赋之理以成性。理气原来合一,性命两不相离。要皆清空一气,盘旋天地,盈虚消息,纯乎自然,造化往来,至于百代者也。人类虽有不齐,造物纵有不等,而此气同,即此理同,终无有或易者。圣人居中建极,亭亭矗矗,独立而不倚,中行而不殆,虽穷通得丧,忧乐生死,万有不同,而此理此气,流行于一身之中,充塞乎两大之内,绝不为稍挫。谓非“善建者不拔”乎?否则有形有质——即岩岩泰山,高矣厚矣,犹有崩颓之患。盖以有形者虽坚固而难久;惟无形之理气,不随物变,不为数迁,历万古而常新焉。此道立于己,化洽诸人,自然深仁厚泽,沦肌夹髓,斯民自爱戴输忱,归依恐后,无有一息之脱离而不相联属者。虽日胶漆相投,可谓坚矣;水乳交融,可谓和矣。而聚散无常,变迁亦易,不转瞬而立见睽违。惟仁心仁闻,被其泽者爱之不忘,即闻其风者亦怀之不置,何异子弟之依父兄,如臂指之随心,无有隔膜不属者。谓非“善抱者不脱”乎?自此君子贤其而亲其亲,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,无非垂裳以治,共仰无为之休。圣人虽不常存,而其德泽之深入人心者,终古未常稍息。《诗》曰:“世世子孙,勿潜引之。”其斯之谓乎?昔孔子赞舜之大孝曰:“宗庙享之,子孙保之。”足见德至无疆,子孙祭祀,亦万古蒸尝不绝,千秋俎豆维新。语云:“有十世之德者,必有十世之子孙保之。有百世之德者,必有百世之子孙保之。”至于大德垂之永久,虽亿千万年,而子孙继继绳绳,愈悠久愈繁盛,其理固有如是之不爽者。此皆以无为自然之道,内修诸已而不坠,外及诸人而不忘,所以天体滋至,世享无穷焉。人以此道修之一身,而形神俱妙,与道合真。道即身、身即道,是道是身,两无岐也,德何真乎!且道修之乡,乡里联为一体;道修之国,国家视如一人。其德之长之丰,又何如乎?果能静镇无为,恬淡无欲,自然四方风动,天下归仁,民怀其德,无有穷期,德何普乎!此非以势迫之,以利啖之也。盖本固有之天良,以修自在之真心,如游子之怀家,故老之重逢,乐有莫之至而至者。人与己异体而不异心,同命而应同性,故明德即新民,安人由修己,无或异也。况乡为家之所积,国为乡之所增,天下之大,万民之众,无非一家一乡一国之所渐推而渐广,愈凑而愈多。知一人之道即家国天一之道,一己之修即家国天下之修。反求诸己,须推诸人,自有潜孚默化,易俗移风,而熙熙皞皞,共乐其乐也。故曰:“有德化而后有人心,有人心而后有风俗。”其道在乎身,其德及乎家,而其化若草偃风行,无远弗届,将遍乡国以至于天下。呜呼噫嘻!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?以此故也。

  《易》曰:“大哉乾元。刚健中正,纯粹精矣!”是知道为先天乾金,至刚至健,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