示众,举庞蕴居士问马祖云:“不昧本来人,请师高着眼。”祖直下觑士云:“一种没弦琴,惟师弹得妙。”祖直上觑,士便礼拜。师归方丈,士随入,云:“弄巧成拙。”师云:“二大老同天共日,两口一舌。开则全开,合则全合。虽则开合不同,两手相扶一杖且道那里是他同处?天共白云晓,水和明月流。”

  示众,“一拶便透,犹是矢上加尖。不斫本成,翻为扬声止响。所以道:恁么也不得,不恁么也不得,恁么不恁么总不得。虽然如是,若是其中人,展转返侧,不动毫芒;左之右之,无不合辙。如是则恁么也得,不恁么也得,恁么不恁么总得。何故?不见道:任大也须从地起,更高怎奈有天何?”

  示众,举投子住山时,有僧问和尚:“住此山有何境界?”子云:“丫鬟女子白头丝。”天目礼颂云:“住山境界问如何,女子双鬟鬓已皤。觌面不逢休更会,白云飞过旧山阿。”“山僧今日设有人问:‘住此有何境界?’向道:‘北嵩石虎活吞人。’亦为诸人颂出:‘北嵩石虎活吞人,几个男儿着眼睛?打破嵩关无别物,依然眼上两眉横。’此四句,纵夺杀活一片拈出。且道与古人是同是别,试定当看?”

  示众,举仰山问中邑禅师:“如何得见佛性义?”邑云:“譬如一室有六窗,内猕猴叫,外猕猴应。如是六窗俱叫,六处俱应。”仰云:“和尚譬喻无不了了。设使内猕猴瞌瞌,外猕猴作么相见?”邑下禅床搊住,云:“猩猩与你相见了也!”师云:“你看仰山恁么问,中邑恁么答,虽则曲引旁通,未免拖泥带水。今日设有人问嵩岩:‘如何得见佛性义?’嵩岩亦道:‘譬如一室有六窗,内猕猴也瞌睡,外猕猴也瞌睡,于是六窗俱不叫,六处俱不应。’设伊又问:‘既然如是,内外相应一句作么生道?’狮子吼时芳草绿,象王回顾落花红。”

  示众,举密庵老人云:“十五日已前,凿池不待月。十五日已后,池成月自来。正当十五日,吹无孔笛、唱太平歌,佛与众生同声唱和。”师云:“于今正是十五日也!同声唱和且置,无孔笛作么生吹?太平歌作么生唱?”卓拄杖,云:“还闻么?分明宛似阳春曲,多被风吹别调中。”

  示众,佛顶和尚至,师举古人道:“相逢不拈出,举意便知有。巍巍不动尊,脚不离地走。”师云:“嵩关今日,法柱和尚到来,分明觌面相逢也不拈出、也不举意、也不知有。既不拈出、不举意,不知有到来一句作么生?秋水共长天一色,落霞与孤鹜齐飞。”

  示众,白云和尚至,师云:“寥寥终日倚寒岩,僧史闲游鉴圣颜。谁念法门同骨肉,一回未了一回看。大用和尚到来三回,两次分明无事,似有来因。所以古人道:‘云开千嶂出,木落一枝分。相见又无事,不来还忆君。’既相见本无事,且道不来时又忆个什么?万国醉心尝大鼎,相将携手上高台。”

  示众,“诸方开炉烧死火,这里寒灰烹烈焰。虽然死活不同途,要且风月无二见。无二见,非比入,定空生那同?投廛弥勒,终日头发髼松,优然何事?逼迫自是体适安,然俗眼看为窘忒。但向道:田库奴!但得云消去,自然春到来。”

  示众,“放下也没一些毫,拈起也千头万绪。毕竟拈起是?放下是?到这里拈起也不得,放下也不得,只如不拈不放又作么生?冲开碧落松千尺,截断红尘水一溪。”

  示众,“今辰二月十五,遍见耕烟垦土。山中衲子,何为动辄呵佛骂祖?山中人具个甚么眼目?便乃如是,他道释迦弥勒犹是他奴,文殊普贤犹是奴使。既然如是,且道伊是阿谁咄?”

  示众,举僧问云门:“佛法如水中月,是否?”门云:“清波无透路。”僧云:“和尚从何而得?”门云:“再问复何来?”僧云:“便恁么去时如何?”门云:“重叠关山路。”圆悟云:“清波万里,湛寂凝然。宝月凌虚,光吞群象。这僧泛一只船,入云门法海里,引得一阵猛风。看伊把柁张帆也不易,当抵及至下梢,可惜输却一筹。”“且道什么处是输处,试辨看?”师云,“天下月影临水,水中月光透天。不须更问云门老,这里分明理自圆。如何是分明自圆的道理?月印水兮水涵月,江天自古无行路。既无行路,圆悟道:这僧泛只船,入云门法海里,最初从何而入请?请人各下一语。”

  示众,举僧问风穴:“归乡无路时如何?”穴曰:“平窥红烂处,畅杀子平生。”师云:“这僧凭空踏实地,风穴靠实弄虚空。二虽各有机权,捡点将来,总是弄精魂汉。究竟意旨如何?巨浪涌千寻,澄波不离水。颂曰:归乡无路时如何,红烂平窥事转多。一脚踏翻无影相,大家齐唱太平歌。”

  夜坐,众居士祈开示,师云:“今夜好明月,清光甚皎洁。若人悟得心,与此何有别?虽然如是,犹非极则。不见古人问:‘杲日当空时如何?’答云:‘犹是阶下汉。’进云:‘请师接上阶。’师云:‘月落后相见。’”师云:“吾今要问诸人:既是月落后,且道作么生相见参?”

   (善信詹洪耀助刊
  二隐谧禅师语录第五卷祈求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