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內外教典。恰似讀書文士。以此遞代相承。祖師心印不復現矣。東漢時張豐為涿州太守。力好方術。遇一方士授以特石。指曰。此五色玉璽也。得者當為天子。繫于肘後。尋謀叛。自稱無上將軍。連兵四年。被祭遵擒之。遵曰何故反。豐曰肘內有璽。使人破之。乃頑石耳。豐愕然就死。將此較今之研窮評唱以謂自得真寶特石耳。苟逢作者剖而析之。則愕然不知所之。亦猶是也。
  客曰。若然。古之所謂用棒用喝竪目揚眉。乃至綿密語句。苟不以評唱通之。焉得契古人之意乎。
  答曰。子謂拈鎚竪拂等必須評唱通之。何以自迦葉而下未有評唱。悟道者不可勝計。萬松而後影響之徒。多見的傳之嗣絕聞。所以古人云。總是今日。老胡絕望。盖此非文字可示也。故云。與人實法土難消。道火何曾把口燒。又云。句中無句獅子吼。句中有句野犴鳴。既云不與實法。句中無句。而可以實法解之也。所以碧岩集出。大慧碎其板。紙衣錄語。雲門斥其痴。當知此事非語錄可盡也。且如世間有人于共聚之處。以千計萬其中僅二人共事。一人動目。一人領解。二人皆去。眾人疑之。倘有効彼動目者。眾人未必能知。二人未必不笑。何者。在二人元非無事。在眾人元非有事。其効者徒增其醜耳。如或有人詢問。智者深窮力究忽爾發明。則知其事不在動目處也。餘人詰之但曰唯唯。必不以動目示之。豈文字語言能通耶。今有不悟自心而徒為効顰者。不知重增其醜耳。
  客曰。若然。彼評唱語錄則無益于人矣。
  答曰。非謂無益。良由後世倘有悟道者。少遇師法。或可藉以印心。實非新學之事。猶如刑政等務。乃已仕者之事。豈書生也而即可以侵之耶。近來浸敝。新戒比丘未辨出家之心。先有為人之意。瞞眛自己。輕薄上流。自謂我參公案。我達禪宗。莫之能救。故曹山立正命食。揀非命者即非時之食也。但能于自己不明之處著實參究。豁爾通玄。然後考諸方冊。誰謂無益。古云。未有學養子而後嫁者也。盖言悟明自然通達。若先愽後脩。多障所知。良由易辨金鍮。難分煤墨。所以泣岐尋羊者非羊之難。實岐之難也。依希似量。人多有之。可不獨究其心乎。
  客曰。悟心自達。理誠為然。柰何諸家建立名相不同。所謂三玄三要。五位四句等。各各有原。苟不究彼文字。何以得明差別。師有辨否。
  答曰。子之所難者。難彼門庭施設也。豈知入理深譚曾無二致。況差別名相是後人所目。彼時稱機稱理曾無一法與人。豈有所謂五位四句七事三玄。乃至其餘乎。彼所立雖多。不出六句可以槩收。吾以近事與子釋之。則知實在悟心不在施設也。所謂縱奪句。問答句。探拔句。遮顯句。賞罰句。回互句是也。縱奪者。如有二童。一童呼曰某郎。彼叱曰汝敢喚我某郎。此曰若然呼你作麼始得。彼曰老相公。此曰呌我作什麼。古之所謂賓主縱奪者。未必不若此也。問答者。如有一人市中買物而回。路途逢人問曰。手中是什麼矣人舉手中物示之。此以無答而答。彼亦不言而信矣。古之所謂問答者未必不若此也。探拔者。有人明識彼家無刀。故意問之曰。人傳爾家持刀殺人。彼報曰我家以蚌[殼-殳]切菜。那得有刀殺人乎。一詰便招。無容擬議。古之所謂探拔者未必不若此也。遮顯者。古有秀才專能關說。縣宰怒之。乃曰。我有一對。如能對得。吾即聽汝。曰願聞。宰曰。月明月明月月明。何故中秋更月明。才不能對。旁吏私語曰。年過年過年年過。只有今年最難過。宰喝之。且縣宰自謂愜意。秀才依然不覺。吏亦不知所以。古之所謂遮顯者未必不若此也。賞罰者。如有一人。婢能多語。對客飲酒次。禁之曰。不許添語。違則重責。一客起令曰。凡說葉之大者勝。勸飲一盃。一曰梧桐葉大。一曰芋葉大。一曰荷葉大。婢曰。不足為大。豈不是芭蕉葉大。其主遂與一掌。只此一掌便具賞罰。何者。賞者賞其當。罰者罰其禁。一機兩應。得失同具。古之所謂賞罰者未必不如此也。回互者。如有人屬牛者。人往借其牛。不敢觸諱。但告之曰。大力一借。主人曰我家並無大力。曰。如無。犂田者何。答曰。乃牛。非大力也。時人咸咲其不知回互耳。雖然不若曰牛。彼此無隱。可謂真言也。古之所謂回互者未必不如此也。此乃人于交接之際尋常所用之事。豈知所謂賓王縱奪乃至賞罰回互也。如虫禦木巧出一時。寧能存心意於其間哉。古人悟達自心。於應機接物之際。非應而應。不合而合。豈有名目存於其間也。後人強而目之。擬而學之。則自己大光明藏不復現矣。何也。良由此事非心識文字之可及也。所以云。教外別傳。不立文字。直指人心。見性成佛。雖然不得打在無事甲裡。須知古人云。出言須會旨。弗自立規矩。斯言可信也。
  客曰。師云直究一心。與道門一氣同別何如。彼云一氣流行發生萬物。又云。天地之根乃玄牝之門。師云萬法從心。似同一途。何以異也。
  答曰。此盖言萬法生于虗妄。虗妄依乎一心。彼云一氣者。乃陰陽流行之氣也。在陰非陽。在陽非陰。一何為定。又云。大道無形。運行日月。大道無名。長養萬物。既無形名而有一氣。真是邪因。彼謂玄牝為天地之根。玄者有而不可見也。牝者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