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脚之志(與月堂書)。
  言吾昔行脚到雲居時。見高菴和尚夜參云。至道徑直而挺特。勢不近于人情。學者要誠心正意以學此道。勿事矯妄粉飾偏僻私邪。矯飾與詐佞相近。偏邪乃不中正。此皆是人情與至道相返則不合矣。我聞此言。竊思之。甚是有理。乃銘刻于意而履踐之。及至後來見佛智先師。始得于一言之下浩然大徹。皆本于此也。由是方得不負平生行脚之志△要知刻意踐之。正是得大徹大悟的根本。多少人聞。過去便置在無事甲裏。如何得徹透。
  此篇戒人勿事貪求。恐滋咎累也。
  水菴曰。月堂住持。所至以行道為己任。不發化主。不事登謁。每歲食指。隨常住所得用之。衲子有志充化導者多却之。或曰。佛戒比丘。持鉢以資身命。師何拒之弗容。月堂曰。我佛在日則可。恐今日為之。必有好利者。而至於自鬻矣。因思月堂防微杜漸。深切著明。稱實之言。今猶在耳。以今日觀之。又豈止自鬻而已矣(法語)。
  臨安府淨慈月堂道昌禪師。潮州寶谿吳氏子。嗣妙湛慧禪師。青原下十四世。謂月堂和尚。其性梗介。為住持日。凡所到之處。只以行持道法為自己重任。不遣發化主。不登謁貴人。指與旨同。言每歲所需飲食之甘旨。一皆隨常住恒產恒規之所得。或多或少隨其豐儉而用之也。衲子有見常住艱難欲為化主者。多却之不許。或曰。佛戒諸比丘。每常晨朝托鉢乞食以資身命。師何故拒絕之而不容耶。月堂曰。我佛在日則可。到今日作此等事。必有好利者。乘其貪圖之固習。廣費信心之重施。必招將來苦報。豈不是使人自賣其身。非是益人。而返為害己。我故不許為緣事也。水菴謂因思月堂防之細微。杜絕漸進之弊。此深而切著而明。唐丘志曰。安居慮危。防微杜漸。此古人憂之深慮之遠。而防之於未然也。吾聞此稱真實之言。至今猶然在耳。若以今時叢林之住持與夫化募者。百計搜尋。又豈止自賣而已哉△禪和子是誰敢賣。只好自賣。但不知賣了的物事。將為何用。返思之自有驚心萬斛。
  此篇見古人忘身為法。不憚勞苦也。
  水菴謂侍郎尤延之曰。昔大愚慈明谷泉瑯琊。結伴參汾陽。河東苦寒。眾人憚之。惟慈明志在於道。曉夕不怠。夜坐欲睡。引錐自刺。歎曰。古人為生死事大。不食不寢。我何人哉。而縱荒逸。生無益於時。死無聞於後。是自棄也。一旦辭歸。汾陽歎曰。楚圓今去。吾道東矣(西湖記聞)。
  侍郎姓尤名裒字延之。號遂初居士。問道于水菴端一禪師。水菴和尚引古人為道真切。與尤延之說。昔日大愚芝。慈明圓。谷泉道。瑯琊覺。結伴參汾陽昭禪師。河東即太原汾州所屬地。值冬嚴寒。眾人多畏憚之。惟有慈明志力深廣。念念在道。曉夜不敢自縱。生怠惰想。每常夜坐力究此道。設欲昏睡。即引錐自刺其股。復歎曰。古人為生死事大。日切於斯則忘其食。夜切于斯則忘其寢。我是何等人才。遠不逮古人。而返縱其荒怠。生放逸之心。致使在生之日。自無所益。故無所益于時。至死之後。自無道行。故無以聞于後。實自慚之甚也。及至異時功成業就。一旦辭師歸去。汾陽歎曰。楚圓今既歸去。吾道法亦隨之而東矣○昔山東丁寬。學易於田何。一日辭歸。何曰。吾道東矣△乘萬里雲。衝大海水。可謂孤風絕侶矣。然千載之下。猶凜然道骨。
  此篇教真率為人。不可苟簡自恣也。
  水菴曰。古德住持。率己行道。未甞苟簡自恣。昔汾陽每歎像季澆漓。學者難化。慈明曰甚易。所患主法者。不能善導耳。汾陽曰。古人淳誠。尚且三二十年。方得成辦。慈明曰。此非聖哲之論。善造道者千日之功。或謂慈明妄誕不聽。
  此節言道無難易而在人。言古為住持者。先尊率己躬。力行此道。凡所當為者。未甞苟且簡略而自生恣縱。昔者汾陽每每歎息像季之時甚是澆漓。學者實不易化。慈明曰不難。所憂者在主法之人不能善為誘引耳。汾陽曰。上古之人。賦性淳素而且誠篤。尚要二十三年工夫。方得成辦此件大事。豈容易耶。慈明曰。此非聖賢之至論。若是肯發勇猛力究真參。善能深造此道者。只消千日之功。便自七通八達矣。或謂慈明狂妄虗誕之言。不足以為聽。
  而汾地多冷。因罷夜參。有異比丘謂汾陽曰。會中有大士六人。奈何不說法。不三秊果有六人成道者。汾陽甞有頌曰。胡僧金錫光。請法到汾陽。六人成大器。勸請為敷揚(西湖記聞及僧寶傳)。
  此節證其靈應而不妄。且汾地近北多冷。有夜立而足破血流者。因罷止夜參。忽有一異比丘乃聖僧也。謂汾陽曰。今會中有大士六人。奈何止參而不說法。言訖即自隱去。過後不尚三年。果有六人成道者。即慈明。大愚。瑯琊。谷泉。法華舉。天勝泰。汾陽甞有偈曰。胡僧金錫光。請法到汾陽。六人成大器。勸請為敷揚△獅是獅行。象是象步。安有跛脚驢。能蹈波涉海。跨倒神州耶。
  此篇因弟子而顯師家之高尚也。
  投子清和尚畫水菴像。求贊曰。嗣清禪人。孤硬無敵。晨昏一齋。脇不至席。深入禪定。離出入息。名達九重。談禪選德。龍顏大悅。賜以金帛。力辭者三。上乃嘉歎。真道人也。艸木騰煥。傳予陋質。炷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