敌各有情而吾逆料之,其法曰“掸”。或捭而出之,或捭而内之。察阴阳之理,类万物之情,观众生之先,见变化之朕,而守司其门户。诡柔、诡刚、诡驰,诡张,审定虚实,与其牝牡。忤合,贵得其窾。无所不出,无所不入,无所不可。
  
  诳
  
  庄子之文汪洋变幻,无一语蹠实,圣于用虚者乎!而后世至尊之以为经,曰:以其虚虚天下之实也。兵法有虚有实,实而示之以虚,虚而示之以实。故有馀示之不足,不足示之有馀,若环之无端,若水之无痕,若鬼之无迹。
  
  肄(犹劳也)
  
  兵法有千章万语,不出乎“多方以误之”一句而已。精于误者,能误人而不误于人。有误者存。、信
  
  天地之大,四时之化,犹不能以不信成物,而况兵乎?古之王者不欺四海,霸者不期四邻。善为国者,不欺其民;善为家者,不欺其亲,是故君子以信为大宾也。若夫贼臣必欺其君,逆子必欺其父,傲弟必欺其兄,格虏必欺其主。上不信下,下不信上,上下离心以至于败。所利不足以药其所伤,所获不足以偿其所亡,岂不哀哉,昔齐桓不背曹沫之盟,晋文不渝伐原之信,魏文不愆虞人之期,秦孝不惜徙木之赏,千古韪之。夫可与为始,可与为终,可与尊通,可与卑穷者,其惟信乎?信而又信,重袭于身,乃通于天。以此治兵,则无敌矣。
  
  必
  
  待人者不至,望人者不来。凡在己者可必,在人者不可必也。良将必其在己者,不必其在人者。故执不可胜之术,以遇不胜之敌。则攻其爱,敌必从;捣其虚,敌必随;多其方,敌必分;疑其事,敌必备。非必之彼也,必之我而已。
  
  镇
  
  兵如飞鸟,莫有宁心;易嚣,易悸,易涣,易讹。嚣,难敉也;悸,难持也;涣,难馵也;讹,难解也。其法莫如镇,镇则定。有矫情而镇之者,有晰理而镇之者,有审势而镇之者,有量力而镇之者,有迎机而镇之者,有无可奈何而镇之者。
  
  异
  
  人情每安其所常见,诧其所不常见。渔人执蟺,妇女把蚕,绝未有一毫恇惧者,安之以为常故也。设若牛鬼蛇神突而相值,其不惊心骇目、颓然而反走者,罕矣。
  
  持
  
  两军相见,兵刃将接,我亦不敢先,彼亦不敢先,妙在托为錞以处后,其法曰“持”。持者,见可而进,观衅而动,迫而后起,不得已而后应,若弓之注矢,持满而不即发也。
  
  诛
  
  严家必有怒笞,而后无格虏;强国必有重典,而后无奸民。矧兵杀人之人也,战又杀人之事也。聚杀人之人,而习夫杀人之事,其必犷悍、猛鸷、桀骜,而不可人置一喙矣。古之名将伏钺临众,必诛杀以示威武。杀一人而三军震者,杀之;杀一人而万人喜者,杀之。当杀,虽甚贵幸而有可听之援,勿赦;当杀,虽甚亲匿而有可恋之情,勿赦;当杀,虽甚勇敢而有可怜之才,勿赦。
  
  制
  
  未有使人无智者,有使人不能用其智于我者也;未有使人无力者,有使人不能施其力于我者也,其法曰“制”。玄龟咽蟒,黄要伏虎,螂蛆啖龙,稂犭凡齧鹤,岂非以小制大乎?苦酒泥玉,乌芋碎铜,驼脂屑金,鹊髓化石,岂非以柔制刚乎?古之用兵者,胜于樽俎之间,不于疆场之内;胜于帷幄之中,不于矢石之际,人皆知敌之为吾之所制,而毕竟不知吾之所以制。
  
  变
  
  良将用兵,若良医疗病。病万变,药亦万变。病变而药不变,厥疾弗能瘳也。孙子曰:“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,谓之神。”善为将者,杀机在心,活局在臆。每自运方略,其法皆不同;非务相反也,时异势殊耳。故运用之妙,存乎一心。捷于矢,不袭其镞;铦于剑,不刻其舟。若赵括,读父书而不知变,其覆军擒将,为天下万世笑,非不幸也。
  
  袭
  
  堂堂之阵弗可击也,正正之旗弗可邀也,法当用诡道胜之,敌备其牡,吾击其牝;敌警其孤,吾抶其虚;敌侦其首,吾箠其足;敌防其凸,吾叩其凹;敌遏其夷,吾扌危其险。况攻坚则瑕者亦坚,攻瑕则坚者亦瑕⒀。莫若由不虞之道而攻于所不戒也。
  
  合
  
  虎豹,至趫健也。熊罴,至多力也。然而人食其肉而席其革者,不能合其势而一其力也。故曰:五指之更弹,不如控拳之一挃。甚哉乎!兵之贵合也。合则势张,合则力强,合则气旺,合则心坚。
  
  待
  
  兵事主于虓阚,而亦有时乎?选忄耎则不敢为客,而为主不敢虚憍,而恃气如处女然,如木鸡然,其几微矣。非至勇不敢待也,非至詧不可待也,非至缜不能待也。夫为将当有怯弱时,曹孟德之言也,岂欺我哉。
  
  独
  
  独,非自负其勇,自用其智,自恃其众也,真见最胜之所在而亟趋之。盖有数解:嘿运方略,偏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