曰:气者,军之气勇。
○杜牧曰:阳气生于子,成于寅,衰于午,伏于申。凢晨朝阳气初盛,其来必锐,故须避之。候其衰,伏击之,必胜。武德中,太宗与窦建德战于泥水东,建德列陈,弥亘数里。太宗将数骑登高观之,谓诸将曰:“贼度险而嚣,是军无政令。逼城而陈,有轻我心。按兵不出,待敌气衰,陈乆卒饥,必将自退,退而击之,何往不克。”建德列陈自卯至午,兵士饥倦,悉列坐石,又争飮水。太宗曰:“可击矣。”遂战,生擒建德。
○陈皥曰:有辰巳列陈至午未未胜者,午未列陈至申酉未胜者,不必事须晨旦而为阳气,申午而为衰气也。太宗之攻建德,也登高而望之,谓诸将曰:“贼尽锐来攻,我当少避之。”退则可以骑留之,以明不须晨旦也。凢彼有锐则如此避之,不然则否。
○杜佑曰:避其精锐之气,击其懈惰欲归,此理气者也。曹刿之说是也。
○梅尧臣曰:气盛勿击,衰懈易败。
○何氏曰:夫人情莫不乐安,而恶危好生而惧死,无故驱之就卧尸之地,乐趋于兵战之场,其心之所畜,非有忿怒欲斗之气,一旦乗而激之,冒难而不顾,犯危而不畏,则未尝不悔而怯矣。今夫天下懦夫心有所激,则率尔争鬬,不啻诸刿,至于操刃而求鬬者,气之所乗也。气衰则息恻然而悔矣。故三军之视强冦如视处女者,乗其忿怒而有所激也。是以卽墨之围,五千人击却燕师者,燕劓降掘塜之怒也。秦之斗士倍我者,因三施无报之怒,所以我怠而秦奋也。二者治气有道,而所用乗其机也。
○张预曰:朝喻始,昼喻中,暮喻末,非以早晚为辞也。凢人之气,初来新至则勇锐,陈乆人倦则衰,故善用兵者,当其锐盛则坚守以避之,待其惰归则出兵以击之。此所谓善治巳之气,以夺人之气者也。前赵将游子远之败伊余羌,唐武德中太宗之破窦建德,皆用此术。】

以治待乱,以静待哗,此治心者也。

【李筌曰:伺敌之变,因而乗之。
○杜牧曰:《司马法》曰:“本心固”,言料敌制胜,本心巳定,但当调治之,使安静坚固,不为事挠,不为利惑,候敌之乱,伺敌之哗,则出兵攻之矣。
○陈皥曰:政令不一,赏罚不明,谓之乱。旌旗错杂,行伍轻嚣,谓之哗。审敌如是,则出攻之。
○贾林曰:以我之整治,待敌之挠乱,以我之淸净,待敌之諠哗,此治心者也。故太公曰:“事莫大于必克,用莫大于玄黙也。”
○梅尧臣曰:镇静待敌,众心则宁。
○王晳同陈皥注。
○何氏曰:夫将以一身之寡,一心之微,连百万之众,对虎狼之敌,利害之相杂,胜负之纷揉,权智万变而措置于胷臆之中,非其中廓然方寸不乱,岂能应变而不穷,处事而不迷,卒然遇大难而不惊,案然接万物而不惑。吾之治,足以待乱。吾之静,足以待哗。前有百万之敌而吾视之,则如遇小冦。亚夫之御冦也,坚卧而不起,栾箴之临敌也,好以整又好以暇。夫审此二人者,蕴以何术哉?盖其心治之有定,养之有余也。
○张预曰:治以待乱,静以待哗,安以待躁,忍以待忿,严以待懈,此所谓善治巳之心,以夺人之心者也。】

以近待远,以佚待劳,以饱待饥,此治力者也。

【李筌曰:客主之势。
○杜牧曰:上文云致人而不致于人是也。
○杜佑曰:以我之近,待彼之远,以我之闲佚,待彼之疲劳,以我之充饱,待彼之饥虚,此理人力者也。
○梅尧臣曰:无困竭人力以自弊。
○王晳曰:以余制不足,善治力也。
○张预曰:近以待远,佚以待劳,饱以待饥,诱以待来,重以待轻,此所谓善治巳之力以困人之力者也。】

无邀正正之旗,勿击堂堂之陈,此治变者也。

【曹操曰:正正,齐也。堂堂,大也。
○李筌曰:正正者,齐整也。堂堂者,部分也。
○杜牧曰:堂堂者,无惧也。兵者随敌而变,敌有如此则勿击之,是能治变也。后汉曹公围邺,袁尚来救,公曰:“尚若从大道来,当避之。若循西山来,此成擒耳。”尚果循西山来,逆击,大破之也。
○梅尧臣曰:正正而来,堂堂而陈,示无惧也,必有奇变。
○王晳曰:本可要击,以视整齐,盛大故变。
○何氏曰:所谓强则避之。
○张预曰:正正,谓形名齐整也。堂堂,谓行陈广大也。敌人如此,岂可轻战。《军政》曰:“见可而进,知难而退。”又曰:“强而避之”,言湏识变通,此所谓善治变化之道,以应敌人者也。】

故用兵之法,高陵勿向,背丘勿逆。

【李筌曰:地势也。
○杜牧曰:向者,仰也。背者,倚也。逆者,迎也。言敌在高处,不可仰攻,敌背丘山下来求战,不可逆之。此言自下趋高者力乏,自高趋下者势顺也,故不可向迎。
○孟氏曰:敌背丘陵为陈,无有后患,则当引军平地,勿迎击之。
○杜佑曰:敌若依据丘陵险阻陈兵待敌,勿轻攻趋也。旣驰势不便,及有殒石之冲也。
○梅尧臣曰:高陵勿向者,敌处其高,不可仰击。背丘勿逆者,敌自高而来,不可逆战,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