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,以报君父与知己也。不然,他处之义乌兵坏,则一邑之人,一体相似,区区部曲,由此易虑矣,今岂能独恃于久远也哉?识予不得已之心,然后予为无罪,予言庶万一有补云。
  或曰:如台州辛酉之捷,宁能再得乎?予曰:可能者,人也;不可能者,天也。台州之捷,人也,予可继也;台州之全师,非人也,天也,不可必也。他日之遇贼必战,战而多胜者,人也,予能也;若如辛酉之每起必胜,每胜必全师,每战无逾一时,不独算而必中,且多奇中者,予不可必也,皆天也,数也,与督府司道帷幄之秘机也,同志者宜鉴乎此,毋诿之於义乌兵之力而自误焉。
  今之乡兵狃于平昔所习武艺之蔽,不信师教,遂误大事者甚多。何则?如乡兵所执名为叉钯钅虏者,横头用无刃铁梁,柄头用平顶铁箍,长不逾眉;其所习之法,又前后左右回头跳舞,双手平拿两头,所馀不过一尺。渠盖如此习之,及其平日在乡党争斗,每打必胜,遂自谓无敌。虽有他师教以别法,皆不听从。盖渠用之利,习之成,信之深故也。殊不知此器此习乃乡中互相争斗用之,彼此皆然,且恐以刃伤人,得罪必重,故只用此物打伤;就或打死,终非刃杀之意。其贼之来也,利刃长锋,二丈有余,及身寸馀,应刃而毙。以一尺无刃之物,而当一二丈利渺之锋,就能见肉分枪,亦只格得他开去,不及我身幸矣;便终日对局,岂能跳进一二丈之远,以中彼哉?就中彼,不过打一击,苟不中在头额,便能死人否?贼亦得反刃于我也,逆而执之,反为所误。遂谓叉钯钅虏不可用,习艺为无益,有是理哉?又如长枪,近见浙江之习,皆学处州狼筅法,中分其半。官军所传之法,亦有回转,但大敌交锋,与平日场上相对比不同,千百之人簇拥而去,丛如麻蓬,岂能舞丈余长竿回转走跳若此,则一二丈仅可布一人而已,不知有此阵否耶?至于中分其半,则又后尾垂带,一为左右之挨挤,手中岂能出入?遂乃遇敌而败。不曰习艺之非,制器之误,乃曰枪不可恃,於枪何尤哉!故用钯钩镰叉钅虏之类,必如予所载短兵长用说篇内制之习之;长枪之属,必如予所载长枪短用说篇内制之习之,乃为得宜。今之司教士之责者,须先一一随其土著之所习尚器艺,如善者,听之,而求其精;如非大所宜者,须先一一说破执迷之病,然后说我新制之利,待彼晓然,知旧习之不利,以慕我之利,然后督习。既成,人人自知足以恃而前,则弱兵可勇,勇兵必不为习所陷没,可以语成功也。或者曰:君用兵酷嗜以节制,遂至成效。节制工夫从何下手?予曰:束伍为始,教号令次之,器械次之。微权重焉不能传也,当於经籍中采其精华,师以意而不泥实事;造其知识,衡於己而通变。推而进之于真武,直取上乘,则率性之谓道,格物而知至,知至而意诚,意诚而心正。孔子云:我战则克是已。勿谓行伍愚卒不可感通,恃无本之小勇,幸狙诈之一中也!呜呼!
  卷一束伍篇
  △原选兵
  兵之贵选,尚矣,而时有不同,选难拘一。若草昧之初,招徕之势,如春秋战国用武日久,则自是一样选法。方今天下承平,编民忘战,车书混同,卒然之变,自是一样选法。大端创立之选,势在广揽、分拣,等率均有所用。天下一家,边腹之变,将有章程,兵有额数,饷有限给,其法惟在精。第一切忌不可用城市游滑之人,但看面目光白、形动伶便者是也。奸巧之人,神色不定,见官府藐然无忌者是也。第一可用,只是乡野老实之人。所谓乡野老实之人者,黑大粗壮,能耐辛苦,手面皮肉坚实,有土作之色,此为第一。然有一等司选人之柄者,或专取於丰伟,或专取於武艺,或专取於力大,或专取於伶俐,此不可以为准。何则?丰大而胆不充,则缓急之际,脂重不能疾趋,反为肉累,此丰伟不可恃也;艺精而胆不充,则临事怕死,手足仓卒,至有倒执矢戈,尽乃失其故态,常先众而走,此艺精不可恃也;伶俐而胆不充,则未遇之先爱择便宜,未阵之际预思自全之路,临事之际,除已欲先奔犹之可也,又复以利害恐人,使诈他辈为己避罪之地,此伶俐不可恃也;力大而胆不充,则临时足软眼花,呼之不闻,推之不动,是力大不可恃也。兴言至此,则吾人选士之术荒矣。夫然则废四者而别图之,亦不可也,盖四者不可废,而但不可必耳。谚曰:艺高人胆大。是艺高止可添壮有胆之人,非懦弱胆小之人苟熟一技而即胆大也。惟素负有胆之气,使其再加力大、丰伟、伶俐,而复习以武艺,此为锦上添花,又求之不可得者也。然此辈不可易得,思其次,则武艺尚可以教习,必精神、力、貌兼收。三者兼收,又不若凭各亲识乡里哨队长举首,盖渠皆生长同,观其所忽也久矣,此又不可以凭选者之目也。所奈此数者,皆选兵之一筹,而必胆为主。胆之包在人心腹中,不可见,何以选为?殊不知人之精神露于外,第一选人以精神为主,而当兼用相法,亦忌凶死之形、重福气之相,此尽选人之妙矣。最勿使伶俐油滑,宁用乡野愚钝之人,畏官府,畏法度,不测我之颠倒之术,诚信易於感孚,忾气易于振作。先以异出常情之威压之,使就我彀中,而即继之以重恩收其心,结之以至诚,作其威,则为我用命无疑,此万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