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阵,胶柱鼓瑟也。
  
  张睢阳行兵不依古法,教战阵,令木部各以意教之。或问其故,睢阳曰;“今与贼战,云集鸟散,变态不恒,数武之间,势有同异;临敌应卒,在于呼吸之间,而动询大将,势不相及,非知兵之变者也。故吾使兵识将意,将识士情;投之所往,如臂使指;兵将相习,人自为战。不亦可乎?”睢阳之说,在分战则可。盖睢阳之用兵,多分战也。
  
  五行阵,按金木水火土。假令寇处高隆,我兵居下,仰而攻之,不便进退,利于防御。宜先为不可胜以俟之,则直阵可也。此以虞待不虞之道。其阵为木。假令敌居其下,我处高阳,俯而临之,势可冲突,利以进兵,宜乘人之不及而攻之,则锐阵可也。此进而不可御之道。其阵为火。假令地势险阻,跨斜冈,便无坚守之策乎?吾为圆阵焉,俾敌不知所攻。其阵为金。假令我兵处高,广平四达,得无晋剿之策乎?吾为方阵焉,俾敌不知所守。其阵为土。假令与敌相对,左右势高,可以吞敌,吾为曲阵而击之,所谓先夺其所爱也。其阵为水。五者之用,各园地形,是谓五行阵也。
  
  戚继光鸳鸯阵,尝自谓杀贼必胜而屡效者。其法:
  
  二人执刀牌平列,狼筅各跟一牌,以防拿牌人。后列长枪,每二支各管一牌,筅在牌后,紧随杀贼。短兵一支,在长枪后,以防长枪进老了,即便杀上。交锋时,刀牌乎低头前进,如闻鼓声而迟疑不进者,即以军法斩首。其余兵仗紧紧相随,而从刀牌之后。大抵筅以救牌,长枪求筅,短兵救长枪,以杀为务,退后者斩。前队战酣,后队即进,轮流更换,庶兵力不衰,而可以制敌之疲。精骑相机冲击,游弩以时往来。诸般火器,先阵俱发,俟两阵交后,仍于阵后装药,以备再用。
  
  十人为队,队长领之;四队为哨,哨长领之:四哨为官,哨官领之;四官为营,营有将帅;五营为一大营,大将领之。以正兵合战,以奇兵取胜,此其大较也。兵多则依法而渐加之,可以数万,可以数十万。此步阵也。车骑之阵,虽自不同,纯宜整肃,而布列之法,详见《六韬》。大抵车以密固,徒以坐固,甲以重固,兵以轻胜,骑以捷胜,此常理也。车步骑三者皆备,则有战队、骑队之分。战队步骑相半,骑队兼车乘而出也,亦有纯用步者。虽各因其所长,亦各随其地利。惟车不可以独用,须以步骑佐之,圆而应之,存乎其人。
  
  凡为战阵,先立家计。家计既固,则可以胜,不可以败。否则一败即渍,不可复支。故大将总统万众,列阵向敌,须分兵先立老营,固壁垒,备炊爨。其正阵,或用井田,或用五行,或用鸳鸯,或不拘于此随意整列,俱宜分两翼以待战。两翼者,分敌之势也。中阵以耪兵冲突,馀为扬奇备伏以佐之。扬者,挑战之兵,即选锋也,奇,用以出奇制胜,伏,用以袭其两旁;备,则设伏于后,以备不虞。斯家计固密矣。井田大阵,非众多不可。敌境平广,我欲深入,则此阵极为坚固而有节制者。辐重粮食,悉处中军,可免侵掠。是为行阵,即握奇也。其阵形体即方阵,但方阵不必列而为八,开方为九也。李嗣源谓庄宗曰;“此去火粱至近,前无山险,方阵横行,昼夜兼程,信宿可至,太公之四武阵者,其方阵乎(四武阵,即四武冲阵也)!”
  
  训将
  
  世之论兵者,以为不必用古法也。夫霍去病、张睢阳皆未尝仿古,而亦未尝不合古法。彼其天资甚高,心多灵变,故能自践悬合兵机,而岂可论于恒人哉!自古未有无方之医,斯无不依古法之兵,第合法而不胶于法可也。倘以古法为可废,则节制之师何从而有?所贵在无事之时,集世将之子及武勇出群之人,教之占名将用兵之术,务精求其义,必可试之当事而不窘于应变,非徒诵其空文而已。万一有警,出其所知,以应事机,指挥操纵,料敌设奇,持重老成,才猷练达,虽畴昔未临战阵,而宿将有所不及。何患夫无将才也!尝观今日之将官,其下者目不识一丁;而其上者工诗作赋,坐消壮气:或习武场论策,拾人唾馀,以博一第。其于兵家要义,终身不学,绝口不谈。即有谈兵者出于其间,反为楚咻。虽文藻翩然,议论有馀,究其实用,终无一效。脱遇缓急,心惊意怖,缩首牖下,于敌忾何益哉!
  
  项籍平时尝学书不成,乃学剑,又不成。项梁怒之,籍曰:“书,足以记姓名而已;剑,一人敌,不须学。当学万人敌。”粱乃教籍兵法。尹洙与狄青谈兵,善之,荐于韩琦、范仲淹曰;“此良将材也。”二人待之甚厚。仲淹授以《左氏春秋》,且曰:“将不知古今,匹夫勇耳!”由是折节读书,悉通秦汉以来将帅兵法。
  
  太祖尝朝罢,坐东阁,召诸武臣而问曰:“卿等退朝之暇,所务者何事?所接者何人?亦尝亲近儒生乎?往在战阵之间,提兵御敌,以勇敢为先,以战斗为能,以必胜为功。令闲居无事,勇力无所施,当与儒生讲求古名符成功立业之故。
  
  事君有道,持身有礼,谦恭不伐,能保全功名者何人?骄奢淫佚不法,不能保全终始者何人?常以为鉴,择其善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