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中军问:「自然无心于禀受,何以正善人少,恶人多?」诸人莫有言者。刘尹答曰:「譬如泄水注地,正自纵横流漫,略无正方圆者。」一时绝叹,以为名通。
  康僧渊初过江,未有知者,恒周旋市肆,乞索以自营。忽往殷渊源许,值盛有宾客,殷使坐,粗与寒温,遂及义理,语言辞旨,曾无愧色,领略祖举,一往参诣。由是知之。
  殷、谢诸人共集。谢因问殷:「眼往属万形,万形来入眼不?」
  人有问殷中军:「何以将得位而梦棺器,将得财而梦矢秽?」殷曰:「官本是臭腐,所以将得而梦棺尸;财本是粪土,所以将得而梦秽污。」时人以为名通。
  殷中军被废东阳,始看佛经。初视维摩诘,疑般若波罗密太多;后见小品,恨此语少。
  支道林、殷渊源俱在相王许。相王谓二人:「可试一交言。而才性殆是渊源崤、函之固,君其慎焉!」支初作,改辄远之;数四交,不觉入其玄中。相王抚肩笑曰:「此自是其胜场,安可争锋!」
  谢公因子弟集聚,问:「毛诗何句最佳?」遏称曰:「『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;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』」公曰:「『□(讠于)谟定命,远猷辰告。』」谓:「此句偏有雅人深致。」
  张凭举孝廉,出都,负其才气,谓必参时彦。欲诣刘尹,乡里及同举者共笑之。张遂诣刘,刘洗涤料事,处之下坐,唯通寒暑,神意不接。张欲自发无端。顷之,长史诸贤来清言,客主有不通处,张乃遥于末坐判之,言约旨远,足畅彼我之怀,一坐皆惊。真长延之上坐,清言弥日,因留宿至晓。张退,刘曰:「卿且去,正当取卿共诣抚军。」张还船,同侣问何处宿,张笑而不答。须臾,真长遣传教觅张孝廉船,同侣惋愕。即同载诣抚军。至门,刘前进谓抚军曰:「下官今日为公得一太常博士妙选。」既前,抚军与之话言,咨嗟称善,曰:「张凭勃□(穴卒)为理窟。」即用为太常博士。
  汰法师云:「『六通』、『三明』同归,正异名耳。」
  支道林、许、谢盛德,共集王家,谢顾诸人曰:「今日可谓彦会,时既不可留,此集固亦难常,当共言咏,以写其怀。」许便问主人:「有庄子不?」正得鱼父一篇。谢看题,便各使四坐通。支道林先通,作七百许语,叙致精丽,才藻奇拔,众咸称善。于是四坐各言怀毕。谢问曰:「卿等尽不?」皆曰:「今日之言,少不自竭。」谢后粗难,因自叙其意,作万余语,才峰秀逸,既自难干,加意气凝托,萧然自得,四坐莫不厌心。支谓谢曰:「君一往奔诣,故复自佳耳。」
  殷中军、孙安国、王、谢能言诸贤,悉在会稽王许,殷与孙共论易象妙于见形,孙语道合,意气干云,一坐咸不安孙理,而辞不能屈。会稽王慨然叹曰:「使真长来,故应有以制彼。」即迎真长,孙意己不如。真长既至,先令孙自叙本理,孙粗说己语,亦觉殊不及向。刘便作二百许语,辞难简切,孙理遂屈。一坐同时抚掌而笑,称美良久。
  僧意在瓦官寺中,王苟子来,与共语,便使其唱理。意谓王曰:「圣人有情不?」
  王曰:「无。」重问曰:「圣人如柱邪?」王曰:「如筹算,虽无情,运之者有情。」僧意云:「谁运圣人邪?」苟子不得答而去。
  司马太傅问谢车骑:「惠子其书五车,何以无一言入玄?」谢曰:「故当是其妙处不传。」
  殷中军被废,徙东阳,大读佛经,皆精解。唯至「事数」处不解。遇见一道人,问所谶,便释然。
  殷仲堪精核玄论,人谓莫不研究。殷乃叹曰:「使我解四本,谈不翅尔。」
  殷荆州曾问远公:「易以何为体?」答曰:「易以感为体。」殷曰:「铜山西崩,灵钟东应,便是易耶?」远公笑而不答。
  羊孚弟娶王永言女,及王家见婿,孚送弟俱往。时永言父东阳尚在,殷仲堪是东阳女婿,亦在坐。孚雅善理义,乃与仲堪道齐物,殷难之。羊云:「君四番后当得见同。」殷笑曰:「乃可得尽,何必相同。」乃至四番后一通。殷咨嗟曰:「仆便无以相异。」叹为新拔者久之。
  殷仲堪云:「三日不读道德经,便觉舌本间强。」
  提婆初至,为东亭第讲阿毗昙。始发讲,坐裁半,僧弥便云:「都已晓。」即于坐分数四有意道人,更就余屋自讲。提婆讲竟,东亭问法冈道人曰:「弟子都未解,阿弥那得已解?所得云何?」曰:「大略全是,故当小未精核耳。」
  桓南郡与殷荆州共谈,每相攻难。年余后但一两番,桓自叹才思转退,殷云:「此乃是君转解。」
  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作诗,不成者行大法。应声便为诗曰:「煮豆持作羹,漉菽以为汁。萁在釜下然,豆在釜中泣;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」帝深有惭色。
  魏朝封晋文王为公,备礼九锡,文王固让不受。公卿将校当诣府敦喻。司空郑冲驰遣信就阮籍求文。籍时在袁孝尼家,宿醉扶起,书札为之,无所点定,乃写付使。时人以为神笔。
  左太冲作三都赋初成,时人互有讥訾,思意不惬。后示张公,张曰:「此二京可三。然君文未重于世,宜以经高名之士。」思乃询求于皇甫